在参加完燕老的寿宴之后,江海并没有马上回均西,而是回了一趟江城。
当天晚上,江一帆和江海父子俩又在书房里谈了很久,江海将自己面见南副总理的详细经过,巨细无遗的告诉了父亲,就连自己向南副总理保证不外传的高息揽储、基金会等事情都告诉了父亲。
这也很正常,他是保证了不外传,可是跟自己的父亲说,算是外传吗?
江一帆听完了江海面见南副总理的经过,他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儿子,儿子敢于在南副总理面前说真话,让他感觉到很高兴。
当他听到儿子说,南副总理让他不要把这次见面说的一些话外传时,他沉吟了半晌,对江海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你跟我说了就行了,再也不要告诉别人了。南副总理是一片爱护你的好心,你不要辜负了。”
江一帆非常明白,儿子对南副总理说的那些事情,如果被传出去的话,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将会得罪多少人?而且得罪的将会是多么有权势的一群人!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当然不会怕,他就具有着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节,可是儿子不同了,儿子还年轻,他不希望儿子这么早就陷入到漩涡中心去。
他是一个父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有危险自己扛,也要保护儿子。
江海很明白父亲的心思,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在江城这样的事情严重吗?”
江一帆回答道:“说实话,在这样的事情上,我还不如你敏锐,惭愧啊!江城的银行高息揽储的也层出不穷,就连你妈,都把家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存到工行去了,据说工行给了她十五点的贴水,加上国家规定利率,这就是两分七的高息了,不过我是没有在意的,也许是这样的事情太普遍了吧。基金会的事情我倒是听下面的人说过一次,我只是让他们加强监督,并没有明文取缔,这是我的责任啊!”
江海心里暗道惭愧,前世他在银行工作,对高息揽储的事情知之甚稔,不过他也是在几年之后才清楚高息揽储的危害性,所以这一世他才能向南副总理提出这个问题,哪有江一帆说的那么敏锐?基金会他倒是一直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前世的时候,母亲贪图基金会的高利率,想要把钱存到基金会去,他一直坚决反对,认为基金会不是国家办的,安全性就靠不住,哪怕基金会存在了几年,很有一些人拿到了利息,母亲对他抱怨,他也绝不改口,后来基金会果然东窗事发,不知道多少储户血本无归,母亲这才停止了抱怨,后怕不已。
江海对父亲道:“这也不能怪您啊,银行全都是垂直管理,地方政府根本没办法管它们,基金会的事情也属于金融范畴,也只能让中央来明文取缔了,您能够让下面的人对基金会加强监督,已经算是很有先见之明了。”
听了儿子的话,江一帆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算他注意到了高息揽储的危害性,他又能怎么样了?他根本就管不到银行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儿子的办法最好,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兼任人民银行行长的南副总理那里,不论人哪个方面说,南副总理都是有权力也有理由去管这件事情的。
江一帆叹息道:“银行里那么多专业的人才,就看不到高息揽储的危害性吗?就看不到基金会的危害性吗?”
江海道:“他们并不是看不到危害性,而是其中有他们自己的利益在,损害国家利益,他们能够得到个人利益,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干呢?”
江一帆又道:“难道就没有人向上级机关反映情况吗?”
江海道:“有识之士肯定还是有的,可是这件事情牵涉了太多的利益纠葛,他们反映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上达天听,我这次也是机缘巧合,能够直接面见南副总理,才能把下面真实的情况告诉南副总理啊。”
江一帆沉吟良久,才叹道:“位置走得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可是考虑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听到的真话也越来越少,不知道身居高位,是好是坏啊!”
江海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态,就连南副总理那样的强人,都很难能听到真话,在想要推行一项政策的时候,也是投鼠忌器,那么他产生这样的感慨也是很正常的。
江海对父亲道:“还是身居高位好啊,不管怎么样,手中的权力大了,能够为老百姓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至于听不到真话的事情,我们可以制定制度,建立起更通畅的信息渠道啊。”
江一帆也就是发发感慨而已,他一向是一个勇猛精进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颓废起来了。而这样的道理,他也当然知道,所以他哈哈一笑道:“嗯,你说得很对。你也说说你们均西的情况吧,你们那里银行和基金会的情况很严重吗?”
江海道:“均西的银行也有高息揽储的现象,事实上,全国估计没有一个地方例外,如果别人搞,你不搞的话,那估计存款会被一夜之间取空,被存到其它银行去了。基金会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不算多,这可能也跟均西老百姓并没有太多财产有关,倒是堰州市基金会的情况比较严重一点,他们那里工厂多,有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