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现状如何？”

裴生音瞳孔中倒映着无形力量切割大地的一幕,听见周原这么一问，他连忙说：“神京三年前成为超大城市，如今城市气息辐射总规模已超六千平方千米,人口总数……”

他说话时，周原的黑袍青年人类形象在他面前显现，城市意志等级为超大城市时，其城市能量足够凝结成他们外显的城市形象，这也算是他们的“人形城市像”。

裴生音说完神京情况,周原接上一个“好”字,此地再次陷入沉默,只剩无形力量切割大地发出的轰隆声。

周原被困地下多年，鬼魅本不停进攻他消耗他的能量,使其退回了中等城市,却在夏丰年将他送回地上的途中,回灌他的能量,令其变回超大城市，从而困住了夏丰年。

鬼魅就像是知道夏丰年迟早会来搭救周原，从一开始对周原的所作所为便是埋伏。

裴生音带来的九州像碎片派不上用处，不论夏丰年或是周原如何使用碎片模仿华亭的城市天赋，碎片只会长出绿芽，无法让城市移动。

夏丰年和周原按照自身的原计划进行。

……周原“断尾求生”。

从周原轻描淡写的描述中,裴生音得知他这样“切割”城市的行为已持续许久,晚到一点许是就见不到这一幕了。

裴生音沉默地观望。

忽然，那边一直持续的光芒暗下,裴生音警惕心起，“鬼魅？”

周原脸偏向一侧，似在听人说话,片刻后他眼露疑惑，“休息？”

夏兄为何要让他休息一周？

他说的惊喜又是什么……

周原很想详细地问一问夏丰年，可他没法和对方交流，只能单方面接受夏丰年传来的讯息。

他捏了捏宽袖的袖口，招呼裴生音，让他随他回去。

人形城市像在城市里就是个行走的手电筒，裴生音跟在周原旁边，根本不需要打手电，他说：“是夏先生吗？”

周原颔首：“无法与他联系，亦不知他为何要让我停手。”

裴生音说：“我下去问一问夏先生，正好汪越年也该上来了……”

“不必。”周原抬手，认真地看向裴生音：“他是个做完决定后便不允许任何人反驳的家伙，要是你真的想和他合作，顺着他，他便会提供助力。”

裴生音眉头皱了皱，刚想说些什么，周原轻轻一句让他闭上嘴巴。

“如果你想他继续站在人类这边，而非鬼魅一侧。”

裴生音小声说：“夏先生……是个善恶不分的人吗？”

周原轻笑：“族类不同，立场不同，何来善恶。”

他看向周围的黑暗，“坠入地底后，我才知晓地底另成一界，奇妙生物万千，地上是它们渴求前往的地方，鬼魅是这万千生物中的一员，最初的人类也是……人类如今‘德不配位’，它们便来争夺这整个族群留在地上的机会。”

哪怕是裴生音这种天生情感反应不大的人，听见周原这番话，他瞳孔也不由得骤缩成针芒。

周原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哈哈一笑，抬手拍在他肩上，掌心城市能量流转，暖流传入对方身体，令其好受许多。

“这不过是我闲来无事的猜测，并未求证，将它当作逗你开心的小故事罢。”

裴生音：“……”

但凡是个人类，谁听见这故事开心的起来。

这是真的，周原说的一定是真话！

裴生音扫向远处，黑暗是地底的主旋律，听过周原的话，他似乎能感受到黑暗中所隐藏的恶意视线。

他打了个寒战。

人类的处境，已糟糕到如此地步了吗？

周原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一点也适用于地底生物，地上只能存在一个地下族群，也只能有一个地下族群挑战地上族群，赢了便有千年以上的休战时间，这就是规矩。”

裴生音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周原走在前面，他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裴生音，“你心中已有答案。”

裴生音望向脚下。

他此刻看的并不是脚下的土地，而是被周原压在底下的“人——夏丰年。

他也是来自地底的生物么？

“啪嗒。”

什么东西又被扯了下来。

“手臂不行，这个怎么样？”

汪越年惊恐抱头，他前方的青年是真的把头抱在了怀里，双手举着脑袋，那脑袋笑眯眯地看他，问他“用脑袋做礼物怎么样”。

礼物可以通地气，但不能通地府。

汪越年头疼地问道：“夏先生，您老这礼物到底想送给谁，这里除了我们就是周原，我觉得我们不会喜欢……”

话没说完，夏丰年瞪他一眼，说：“你们也配收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把玩着自己的脑袋，大概是觉着无聊，又把脑袋装了回去。

汪越年瞅他一会儿摘脑袋，一会儿装脑袋，看着看着都快感觉自己的脑袋也能随便拆卸，他说：“夏先生，我们也算熟人了，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究竟是个什么吗？”

夏丰年摆手：“等回到地上，你会有机会知道的，想在这待着就闭嘴，别打扰我等人的好心情。”

汪越年也不知道夏丰年在等谁。

他回周原吃了点东西，同伴都在周原上边，做点力所能及的城市建设，听说夏丰年和周原暂延了回地面的计划，他叹气，总觉得指望夏丰年做事，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汪越年每天都会下周原陪同夏丰年，在地底，他们很多带来的仪器设备都如同摆设，磁场和不知名的力量干扰连同手表都没了用处，只能凭感觉判断大概的时间。

在地底度过的天数倒是能知道，看头顶那一条裂缝的颜色，有光就是白天，没光便是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