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被这些人搞成功了,终于还是把禁令给解除了。在周延儒他们的努力下,拿到了朱慈烺的圣旨:“因贼兵势大,下放练兵至各个地方,地方藩王、官吏、乡绅,皆可为国出力”就这样一封圣旨,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传遍了整个江南。这里面当然有周延儒他们的功劳,他要将整个江南拉下水。说到底,还是杨嗣昌这些人分配不公,加上周延儒这些人贪心不止。种种原因,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圣旨不仅在江南蔓延,也开始往中原、山东等孙杰还没有占领的地方蔓延。一时间,各地豪族都兴奋异常。对于他们来讲,这可是改变天下结局的事情。尽管大部分的士绅比不上江南士绅豪商,但这禁令的废除,代表着他们也有了逐鹿中原的可能。人都是有野心的,这封圣旨之下,各地士绅以及官吏的野心全都被勾了出来。他们纷纷看向中原,目露凶光。其中,曲阜孔庙,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个以磕头诸称的家族,此时也想改变一下现有局面。孔府在山东乃是第一豪族,这点毋庸置疑。几乎整个曲阜都是孔府的产业,他们家的钱,可要比普通藩王多了不知道多少。加上山东又是人口大省,孔家有钱,山东有人,现在又有朝廷“大义”,要是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拉出一支兵马出来。不止于此,河南以及各地尚未被孙杰俘虏的那些藩王,一个个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河南洛阳,福王朱常洵,万历皇帝第三子,朱由检的叔父。现在的他,坐在后花园的,哈哈大笑的合不拢嘴。活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高兴。第一次是万历皇帝说要立他为太子,第二次便是今天。他的儿子朱由崧,这个小胖子站在他面前,一脸疑惑的问道:“父王,有什么大好喜事吗?”这么多年,父王朱常洵虽然也笑过,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畅快的笑过。朱由崧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老爹的兴奋。朱常洵将手中的文书,塞进了朱由崧的手中,随后站了起来,在花园中漫步。夏日好风景,花园中郁郁葱葱,良辰美景,衬托着他的心情愈发舒畅。朱由崧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文书,嘴角也开始上扬。即便他再怎么愚蠢,也能想明白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放开练兵禁令,不就是在说,他们这些藩王,也可以练兵吗?地方士绅或者官员,他们再怎么有钱,难道还能比王府有钱?东南的那些豪商们可能会比这些藩王有钱,但中原嘛,比藩王有钱的可没几个。福王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当年他就藩的时候,万历皇帝的赏赐可不少,比当年的潞王还要多。还有好几个地方的盐印,商铺,土地以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尽管这些年花了很多,可留下来的同样不少。把这些钱财拿出来招兵买马,定然能拉出一支强大的军队。让这些藩王为国出力,就像是割肉一样。可要是让他们扩充自己的实力,那叫一个畅快。朱由崧虽然不是啥聪明人,但这点事还能看到。而且,在面对权利时,人往往会变得比之前聪明许多。福王废物父子,现在便是如此。看完了文书,朱由崧急忙朝着自己老爹追去。朱常洵走进了花园深处,他看着天上的太阳,一脸癫狂。“哈哈哈,朱常洛,你个短命鬼,你凭什么当皇上?你哪点比我强?要不是那些该死的文官,你以为你能当上皇帝?当年,先皇宠爱的人是我,你不过仗着比我早出生几年,要是你我出生年月互换,你以为你能当上皇帝?简直做梦!你的那两个儿子,和你也是一个蠢样子,一个是短命鬼,一个是亡国之君!我朱常洵,今日就要告诉你,我并不比你差,你当年夺走的东西,我今天就要夺回来!”朱常洵的声音很大,指天怒骂。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怒火,今日得以发泄。当年的他,距离那个位置就差那几步。要不是那些文官从中作祟,谁赢谁输还不一定。朱常洵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在朱常洛之上,最应该当皇帝的人应该是他。终于,终于被他等到了一个机会。“朱常洛,你的孙子还真是一个蠢货,蠢货啊!哈哈哈!”朱常洵更加疯狂地笑着。等朱常洵的声音渐渐平缓下去之后,朱由崧来到了朱常洵的面前。他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父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让王府三护卫的护卫统领来找我!”朱常洵说道。朱由崧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飞一般的往外跑去。这样的事情,在各地不断上演。开封周王朱恭枵、卫辉府潞王朱常淓、衮州府鲁王朱以海、湖广衡州府永明王朱由榔,都开始征兵买马。明末的藩王都很有钱,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权利。现在,朱慈烺“一纸公文”,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废除,这些人没有了限制,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尤其是年轻的朱由榔,甚至还打出了“攻入京城,还政顺天”的口号。凤阳府,自从这里出了一个朱皇上后,便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朱元璋最初建设凤阳的时候,是打算将其设为都城的。尽管后来这一计划被废,但建设并没有停下。他在位的那么多年中,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钱财。当时的中都皇宫,比京城紫禁城还要大十二万平方米。由此可见,中都的辉煌以及荣光。只是,光辉的岁月,也会在时光的河流中慢慢淡化。那万千宫阙,如今也已经渐渐化为黄土。两百多年的风霜,将这里的帝王之气洗刷的不剩什么。连绵不断的皇宫到倒的倒塌的塌,早已经没了当年的辉煌。宫外却有一座黑色的巨大院落依然坚挺,其名宗人府。永乐年间之后,京城和金陵的宗人府的职责渐渐被礼部代替,随后渐渐没落,失去了原来的职责。但中都的宗人府还依然坚挺,因为这是关押朱家子弟的地方。朱家子弟犯事,朝廷官署无权过问,只能由皇帝亲自处理,大部分会被关进凤阳府。宗人府后院的一间牢房中,几个年轻的身影蹲在里面,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太阳。他便是以后的隆武帝朱聿键。现在的他狼狈不已,瘦弱不堪,形如枯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伤口在破布衣服下若隐若现,黄色的脓水,从伤口上缓缓流出。但他并不觉得疼痛,一双眼睛静静地着外面的太阳。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了他希望。崇祯九年八月,阿济格率兵攻打北直隶等地,连克宝坻,直逼京城,京师戒严。赤子之心的朱聿键心切,上疏请勤王,崇祯帝不许。但他一片痴心,竟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毁家纾难,招兵买马,自率护军一千余人从封地南阳北上勤王。行至裕州,被当地巡抚杨绳武发现,将此事禀报上去。崇祯本就是以藩王的身份继承大统,对藩王领兵之事尤为敏感,于是,勒令其返回。后来,朱聿键没有遇到建奴,却在回去的中途和流贼交手,乱打几阵,互有胜负,最后班师回南阳。后来建奴兵退,崇祯想到了朱聿键。即使朱聿键动机纯粹,仍使崇祯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议,废为庶人,派锦衣卫把这位唐王关进凤阳皇室监狱。崇祯帝改封其弟朱聿鏼为唐王。朱聿键高墙圈禁期间,凤阳守陵太监见唐王已经失去了权势,便向其索贿。但朱聿键家族复杂,加上一片痴心,招兵买马时花了不少钱,哪里还有钱“孝敬”这些太监?这些太监见索贿不得,采用墩锁法折磨,朱聿键病苦几殆。“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他吟出了这首于谦于少保的《石灰吟》。“噔噔噔!”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朱聿键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眉头微皱:“难道这些阉人又要开始了吗?”从崇祯十年被圈禁至今,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间,他被这里的太监没少折磨,甚至已经成习惯了。不过,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倒是让他极为意外。凤阳府巡抚路振飞带着随从,打开牢房,走了进来。路振飞担任凤阳府巡抚后,听说了朱聿键的种种事迹,对他非常钦佩,于是就常常前来看望。两人时常在牢中促膝而谈,关系匪浅。所以,朱聿键一直知道如今天下的局势。有了路振飞的插手,这里的太监们也不敢太过分。但毕竟是文人,加上朱聿键又是崇祯定下来的钦犯,他也不能过多插手,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原来是路大人,好久没来了!”朱聿键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了春光般的笑容。看着伤痕累累的朱聿键,路振飞皱起了眉头,忙问:“王爷,下官这才五日未来,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些该死的太监,待会定然把他们全都杀了!”路振飞杀气腾腾。路振飞能护住朱聿键一时,却护不住一世。总有空档期,这些太监们便会趁着这个功夫,将路振飞给他的压力,加倍还给朱聿键。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失了势的王爷,便是这幅惨样。朱聿键苦涩的摇了摇头,艰难的道:“若是能活下去,便是万幸,何以报复几个宵小?!”路振飞摇摇头,从身上抽出一封文书,交给了朱聿键。朱聿键接过文书,放眼看去。还没有看完,便一脸兴奋的问询:“这上面的内容是真的?可是真的?难道,我就要自由了?难道,我的苦日子终于就要结束了?”路振飞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始解释:“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自从朝廷南渡以来,朝政便被杨嗣昌这些奸佞把持。六月初三,以周延儒周大人为首的忠臣,发动宫变,逼佞,还政陛下。陛下虽年幼,但感念天下时局动荡,以及孙贼势盛,便令天下藩王、官吏、乡绅可自行练兵,为国出力。同时,关押在凤阳的所有宗室,尽数赦免!”路振飞一脸兴奋的将事情的重点说了一遍。屁股决定立场,周延儒虽然也不是啥好东西,但他这次的做法,对路振飞他们这些人有极大的好处。利益所涉,周延儒就是忠臣良将。“熬了四年,四年啊,终于熬出头了,终于熬出头了!”朱聿键喜极而泣,跪地嚎哭。路振飞连忙将其搀起,眼泪也顺着脸颊留了下来。“王爷,该报仇了!是时候将那些该死的阉人杀了!”路振飞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凶光。朱聿键抹掉脸上的泪水,凶光毕露!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这些该死的太监差点把人折磨死,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饶过他们,那还有天理吗?朱聿键自认为心胸很宽广,可也没宽广到这种程度。这些太监几乎是把朱聿键往死里逼,又如何能饶过他们?……阵阵脚步声在宗人府中响起,朱聿键手持腰刀,脸色狠厉。即使伤痕累累,依旧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路振飞紧随其后,带着随从护卫左右。今天过来,路振飞将手中所有能调动的人手调了过来。他一直和太监不对付,天启年间的时候,被魏忠贤祸害过。刚刚来凤阳府的时候,还被当地的太监狠狠的敲过竹杠。也就是说,路振飞和这些太监也有不小的仇恨。“王爷乃天下有名的贤王,龙困于浅滩,岂能被游虾嬉戏?势必斩杀这些宵小之辈!”路振飞的声音在朱聿键的身后不断响起。路振飞是一个忠臣,后来抗清而死。但他身上也有这个时代的烙印和缺点,他和那些读书人差不多,只是押宝对象不同。但这些东西,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