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迪门是什么人?他是爪哇总督,总管爪哇所有事务。他同时也是一个贪婪的商人,最大的目的就是趁着中原内乱之际,搞一些好处。郑芝龙在调动舰队的时候,动静很大,根本瞒不住范迪门。作为郑芝龙的老对手,范迪门对郑芝龙的了解甚至都超过了他对自己的了解。他不认为郑芝龙将所有的船只都调遣回去,只是为了装腔作势。如此大阵仗的调动,范迪门还是第一次见到。嗅觉敏锐的他瞬间就察觉到了,郑芝龙有大动作。作为能够影响东方局势的人之一,范迪门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为了搞清楚郑芝龙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派遣了几艘风帆战列舰,跟随郑芝龙的船队。起初,郑芝龙在知道范迪门派遣出来几艘风帆战列舰时,还很紧张。他害怕范迪门趁虚而入,趁着他和孙杰大战的时候,从后面偷袭。这些红夷人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有利益,他们什么都不会在乎。可范迪门派遣出来的战船数量不多,又不像是偷袭的样子。这让郑芝龙心里泛起了滴咕。范迪门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平白无故的,他不可能派遣出风帆战列舰到处晃荡。于是,郑芝龙便派遣战船驱逐。但这些风帆战列舰很狡猾,只要郑芝龙的船只过来,风帆战列舰就跑的远远的。等到郑芝龙的船只回去后,又远远的吊在屁股后面。反反复复好几次,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挂在郑芝龙的身后。战事在即,郑芝龙也抽不出时间来驱逐,加上这几艘风帆战列舰又没有进攻的意思,所以郑芝龙也就任由他们去了。只要在战斗的时候,范迪门的风帆战列舰不偷袭,一切都好说。对于现在的郑芝龙来讲,目前最重要的敌人还是孙杰。一个叫做雷步诺的家伙站在风帆战列舰的甲板上,这是一个大胡子男人,是这艘“金兰花”号风帆战列舰的指挥官,他身上的臭味顶风臭十里。他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看着前方郑芝龙的船队。“郑芝龙这么浩浩荡荡的是想去哪?难道是想和那个远在长安的人开战?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雷步诺的脸上满是贪婪。这些人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钱财。在面对利益时,这些人就像是疯狗一样,会狠狠的扑上去,死死的扯住。范迪门在很久之前,曾派遣人过去,想要和孙杰联合。可后来被张献忠截胡,最后张献忠败退湖广,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获得,最起码对如今中原的局势有了一定的认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话又说回来,这些红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张献忠身上失去的那些东西,会通过其他的方向找回来。这就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雷步诺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向身旁的大副:“快赶紧将沿途的海图以及海岸线等水文资料记录起来,以后说不定能用的上。这是一个富庶的东方帝国,若是咱们能够吞并一半,就最够咱们生活数百年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雷步诺的身后,拿着铅笔以及尺柜,小心翼翼的绘制着图纸。一群贪婪的强盗,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利益。不过,他们的梦想注定要落空。当孙杰收拾了郑芝龙之后,接下来就是他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会让郑芝龙这个家伙将手中的全部兵力调走。如果他失败了,那他面对的那个敌人,会不会将目标放在我们的身上。要是他成功了,那又会怎么对付我们?!”雷步诺陷入了沉思。不过,这话没有人能回答他。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跟在郑芝龙的身后。黎明终究会到来,正如郑芝龙想的那样。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没有任何风浪和乌云。一架无人机在郑芝龙的头顶上盘旋,将他的船队布置全都扫描了一遍。郑芝龙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孙杰摸得一清二楚,此时的他还站在船只的甲板上信誓旦旦的向自己的那两个弟弟说着豪言壮语。天津的港口上,孙杰将自己的行营直接放在了这里。这次的海战,孙杰将会直接参与指挥,同时用实战来对他的这些学生们进行进一步的教学。他教导出来的这些学生们,文化素质很好,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经过实战,现在面对几百倍于己的敌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作为大秦海军的第一仗,此仗必须成功,不然的话,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将会很大。一个巨大的屏幕位于指挥所的中央,上面显示的是郑芝龙的船队。当郑芝龙的船队被扫描完毕之后,孙杰敏锐的发现了郑芝龙船队后面的风帆战列舰。一眼就认出了风帆战列舰。这种西式的帆船和中式帆船有着本质性的区别,采用的是软质风帆,而中式帆船,基本上都是硬帆。“过去看看,这风帆战列舰不是红夷的就是弗朗机的。”孙杰看向正在操控无人机的士兵。在大明周围,如今只有这两家人。除了红夷之外就是佛郎机。士兵控制着无人机来到了雷步诺的头顶上,将周围的情况全部扫描。“上面挂着的是红夷的旗帜,不是从热兰遮城那边过来就是从爪哇那边过来!远远的吊在郑芝龙的后面,估计不是合作,给人一种监视的感觉。有意思,这个范迪门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孙杰皱起了眉头。一下子就猜出了范迪门的来历。“陛下,咱们现在该如何?是不是让岸防炮开始进攻?!”站在孙杰身后的卢象升一脸焦急的问道。“不着急,郑芝龙的船队还长着呢,也只是先头船队进入了岸防炮的射程之内,大部队还没有进来,不着急!”孙杰说道。卢象升身经百战不假,但从来没有指挥过海上作战,所以难免有些心急以及无措。这都是正常情况,毕竟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孙杰也没有在乎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屏幕。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轻举妄动。海面上的郑芝龙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依旧站在甲板上,朝着天津进发。此时正是顺风,船只的速度陡然上升。站在甲板上的郑芝龙已经看到了天津港口,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天津港口外面的两艘船只吸引。他举着一个单筒望远镜,一脸认真的看着前方。距离稍微有些远,再加上单筒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行,所以他只能看个大概。他只看到了天津港口外面停靠了两艘船只,并不能看清楚这两艘船只的具体情况。猖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渐渐浮现,“难道这就是孙贼的水师吗?只有两艘船,实在太可笑了!”“统领全军,加速前进,准备登陆!”郑芝龙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下达了军令。在他的命令之下,船只升了满帆。指挥室中的孙杰,死死的看着屏幕上的状况。太阳升到了顶空,视野好到了极致。郑芝龙的船队,一大半进入了岸防炮的火力范围之内。“传令所有炮台,于五分钟后开炮,同时传令长安号和富平号,背靠港口,准备迎敌!”孙杰目不斜视的盯着大屏幕,有条不紊的下达了军令。旁边的参谋们急急忙忙的将孙杰的命令传达下去。港口两侧,修建有大大小小上百座炮台。这些炮台密密麻麻,沿着港口附近的地形,往海岸线两侧蔓延。一个大型炮台中,一个火炮班的士兵静静的蹲在里面,等待着孙杰的命令。一个传令兵突然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喊:“陛下有令,五分钟后开始炮击!”炮班班长连忙看向手腕上的机械手表,随后大喊:“所有人做好准备,炮弹装填!”炮班开始忙碌起来。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大大小小所有的炮台中。长安号战舰将正面对向了前方,那两门并联主炮,一起瞄准镜前方的舰队。主炮的口径不敢和现代的相比,但依旧比郑芝龙他们厉害很多。火炮后面的甲板上,士兵们忙忙碌碌,将火箭弹塞进了发射架里面,对准了前方郑芝龙的舰队。富平号位于旁边,也将所有的武器瞄准了前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唯独郑芝龙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紧张。“时间到,开炮!”岸防重炮炮台中,炮班班长举着望远镜站在前方,透过水泥工事往外看去,同时扯着嗓子大喊。“彭!”早已经装填完毕的火炮发出一声怒吼,一发黑色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砰砰砰!”紧接着,就像是爆炒铜豆一样,港口上的火炮连连作响。一个又一个黑色炮弹,飞上了天空。此时的郑芝龙看到港口上有几道火光出现,下意识觉得出了问题。还来不及细想,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船队之中。“彭!”炮弹落在了他座驾的侧方,巨大的爆炸掀起数丈高的水柱,产生的巨大涟漪,朝着他身下的座驾袭来。巨大的动荡让他的船身开始摇晃,一时间让他懵在了原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芝龙大声质问。两艘战船也开始了炮击,炮弹就像是疾风骤雨一样,飞上了天。无数发各种各样的炮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着聚集在一起的船队而去。虽然有很多的炮弹落在了海面中,可是因为炮弹的数量密集,依旧有不少的炮弹落在了这些船只上面。当炮弹击中木制战船的时候,剧烈的爆炸瞬间将不堪一击的木制战船撕开一个又一个的巨大口子。郑芝龙的这些船只,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头船只,根本扛不住勐烈的爆炸。炮弹像下雨,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无法阻挡。整个海面上飘荡着浓重的硝烟味,除过硝烟味之外,还有一股澹澹的血腥味。海面之下的海鱼被这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吓得向着深海逃去。炮弹在海面上爆炸,激起无数道高大的水柱。郑芝龙站在甲板上,双手死死的把着船舷,降低重心。他看着前方不断产生的火光以及响彻不断的爆炸声,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郑芝龙听着耳边传来的破空声,失神呢喃。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将这句话喊完,又是一波炮击。“冬!!”一时间,炮弹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不停。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冲在最前方的一艘船只船头的吃水线的地方。在击中船只的瞬间就爆炸开来,强大的威力,将木制的战船的船头炸的四分五裂。站在船头上的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炸的落尽了海水中。木屑在爆炸产生的高速气浪带动下,就像是刀子一样,疯狂的往四周席卷。站在船头后方甲板上的人来不及反应,被木屑洗礼了一番。海水从被摧毁的船头向里面涌去,战船以飞快的速度下沉着。红色,开始在海水中晕染。战船上幸存下来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向着海水中跳去。十来个呼吸之后,这艘战船沉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旋涡,将那些跳船逃生的人卷了下去。“嗤啦!”一发火箭弹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白烟,朝着旁边的一艘战船飞来。“彭!”又是一声巨响,火箭弹击中了这艘战船的船楼。剧烈的爆炸在船楼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炙热的高温将木头瞬间点燃。带着火焰的木屑飞溅着,将船只上面的船帆点燃。“轰!”一下子,整个船帆燃烧了起来。这些船帆大部分都是硬质船帆,将硬木板用桐油浸泡之后,再刷上清漆,一面一面拼接而成。桐油易燃,再加上是木质材料,所以当燃烧着的木屑飞溅到木制船帆上时,整个船帆迅速的被火焰包裹。紧接着,将整个船只点燃。一些没来的及跳入大海中的人被火焰点燃,不停的嚎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