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如同站在头上拉屎一样。不可否认,孙可望对张献忠也是有功劳的。加上他年龄又是四人当中最大的,封为秦国公,李定国也不会说什么。可他李定国,对张献忠也有功劳,而且还不在孙可望之下。封赏一个宋国公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还要将宋国公这个封号取消,换成侯爵?这不是侮辱是什么?在这个父为子纲的年代中,李定国认为,这事不一定就是张献忠干的,背后一定有孙可望在使坏。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深蒂固。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李定国恨不得将他的皮扒了。历史上的他们两个就不合,如今不过是将两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李侯爷,起来吧,陛下已经饶恕你了。念及你也为咱们大西立下了无数功劳,陛下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到处惹事生非。”孙可望捧着张献忠的圣旨,笑嘻嘻的看着李定国。语气中哪里有尊重?说的都是一些风凉话。跪在地上的李定国心中满是怒火,牙齿咬的嘎吱作响,腮帮子鼓起。“儿臣,谨遵陛下旨意!”踌躇半天,终于接下了这封旨意。如果心生不满,孙可望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上眼药。为了避免此事,李定国现在只能暂时忍下来。“哈哈哈哈!”见到李定国终于服软,孙可望猖狂的笑了起来。当年李定国不管干什么,都要压他一头。如今见到李定国服软,那种满足感简直前所未有。“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复旨了,希望你能够安安然然点,记住喽,父皇不喜欢太有想法的人!我说一句难听的,咱们都是造反起家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不过是邀买人心。你莫不是想造反?!”孙可望的声音又冷了一分,一顶大帽子,再次扣了上去。李定国的眼睛中闪烁着吃人的目光,恨不得此时把孙可望给吃了。“哈哈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孙可望讥笑道。他巴不得李定国造反,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搞死李定国。“慢慢思过吧,呵呵呵!”孙可望大笑着离开。看着消失的背影,李定国心中怒火冲天。被人这种欺辱,如何能忍?要说孙可望真是他的兄长,那也就罢了。长兄如父,忍忍也就无所谓。可他孙可望不过是一个小人,除了名分之外,毫无血缘关系。被这样的人骑在头顶上拉屎撒尿,但凡是个血性汉子,都难以忍受。李定国的眼神闪烁不定,恨不得将孙可望活剐了。愤愤不平的拿着圣旨回到了书房,朝着外面大喊:“来人,拿酒来!”如今,优势在人,只能借酒浇愁。难不成,直接领兵造反?李定国是一个忠心的人,当年要不是张献忠,他早就饿死了。在张献忠活着的时候,让他造反,他做不到。站在外面的下人们急匆匆的去找酒。还没等下人们把酒拿过来,张春来到了书房门口。这件事情的传播速度很快。孙可望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李定国的机会,在将这份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他就专门让人将这事传播出去。主要目的就是打击李定国的威信,彻底将李定国贬低到泥里。这事自然而然就传到了张春的耳朵中。他其实还挺高兴这件事情的发生。孙杰之前一直说,要是有可能,让他策反李定国。还说,李定国和其他的贼寇不一样,是一个忠义之人,要是好好调教,势必能够做出一番伟大事业。孙杰对这些民族英雄,总是抱有敬意。虽然现在有了孙杰,很多民族英雄大概率是不会出境了。但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这些人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还是一如既往的奉献自己的生命。五千年的历史,正是因为这些人,才变得精彩。这是民族脊梁,是民族气节。在那个道德沦丧的年代里,能逆时代潮流而上,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将军,事情我听说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陪您喝顿闷酒!”张春站在书房门前说道。李定国走了出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春,道:“这件事情,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我是一片赤心,为了大西,可是,现在我却成了整个大西最坏的人。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一见到自己的这个好友,李定国一肚子苦水瞬间倾诉出来。随后,拉着张春坐在了书房。李定国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就像是泄洪的水坝一样,滔滔不绝。待到下人们将酒水拿来,李定国频频举杯,不断的将酒水往嘴里灌去。如今,只有借酒消愁了。张春喝得很少,不断的劝说着。“如今这个局面,谁也不愿意看到,将军为大西做出的事情可不少,现在落得这种境地,在下深感痛惜。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时候,太有责任心,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张春开口劝说。说着说着,风向就不对了。开始将李定国往沟里引。“当年的陕西巡抚孙传庭,这人可是一个厉害人物。尽管和咱们不对付,但是在大明朝那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就这样一个好官,结果可不太好!”张春说道。李定国微微一愣,孙传庭的名声可太大了。当年将他们撵的像狗一样,差点将陕西的流贼消灭。这样一个猛人,按理来说,在大明那边应该是当成宝一样,怎么听张春这话,另有隐情?李定国知道孙传庭现在在孙杰手下做事,但不知道具体经过。现在听到张春这话,瞬间来了兴趣。“张兄,你说的不错,孙传庭俗称孙阎王,是一个狠人,一身本事很厉害,怎么听你这话,他投靠姓孙的,还另有隐情?”李定国问道。张春开始组织语言。不怕李定国问,就怕李定国不问。约莫七八个呼吸,张春接着道:“我也是听别人说,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当年孙传庭打了胜仗,将李自成之流打的不成样子。按理说,这个时候,大明朝廷应该封赏吧?打了胜仗,封赏是应该的。可是,朝廷压根没有封赏。后来,姓孙的起来了,朝廷害怕姓孙的如同李自成那样,就让孙传庭全力对付。孙传庭照做不误,可后来又出了一档子事。那时,崇祯皇帝被气的病倒了,朝廷政事落在一群贪官的手中。这些人只顾着争权夺利,压根不在乎朝廷。他们看上了孙传庭手中的兵马,于是就像将孙传庭害死,然后将孙传庭的兵马弄过来”张春说起了当年发生在孙传庭身上的事。李定国听的很认真,不由将自己带了进去。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孙传庭和现在的李定国真的很像。都是战功赫赫,能打胜仗的猛人。都是忠心耿耿,为国效力的忠臣。都是被奸佞栽赃陷害的无辜之臣。听着听着,不由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和孙传庭没有两样。“若是真的如此?那我该往何处去?如今父皇宠幸大哥,而大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有朝一日,他想杀了我,那我该如何?即便逃命,我又能往哪里去?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所?”李定国喝多了,双手不停的捶打着桌面。他对张献忠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可忠心不能保住性命啊。没有人愿意死。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臣子没有反制君王的手段。要是臣子有反制君王的手段,那就不一样了。如今的李定国,军权在孙可望的操纵之下,已经渐渐被剥离。要是再放任不管的发展下去,未来的结局,绝对不会太好。李定国对张献忠很忠心,但不是说明,就能心甘情愿的因为张献忠的一句话,从来去死。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弯刀下,死在敌人的火铳下,总要好过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李定国心中悲凉,频频举杯。张春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没有过多的说什么。看上去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世界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时间缓缓流逝,外面下起了大雪,更显萧瑟。张春的目的达到了,激起了李定国心中怨气。只要加以引导,在往后的日子里,未必不能引到正途。一个详实的作战计划,最终由军参院制定出来。此次共计出兵三万人南下,最终拿下剩余的地方。将剩余地方拿下之后,这三万人并不会班师,将会囤兵在四川,准备攻略青藏高原。这是孙杰的决定,是以后的国策。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也是不可分割之一部分。因为地形和海拔原因,所以想要将这里拿下,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朝中有很多官员,不能理解孙杰的这个举措。因为这个时代的青藏高原,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可耕种的土地实在有限,养活不了多少人,对中原王朝来说,就是一个累赘。事实也确实如此。雪区兴盛的青稞糍粑,最主要的原因是气压太低,沸腾的水根本无法将食物煮熟,只能通过这种非常俭朴的手段,来加工主食。现在物产丰富,青稞糍粑里面加的奶,糖,盐等添加物。这个时代的雪区根本没有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有多好吃,仅仅果腹罢了。远在唐朝时,青藏高原的气候非常宜人,风调雨顺,养活了不少人,从而缔造出了让大唐最为头疼的一个势力——吐蕃。如今,这里几乎就是贫瘠的代名词,朝中的很多官员实在不知道孙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只是不明白,但对孙杰的决定,还是无条件支持。青藏高原的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了,拿下了青藏高原,就能向印度用兵。加上海军的力量,控制整个印度不是什么问题。印度是一个好地方。孙杰对现代的三哥极为不齿,可依旧无法掩盖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在现代,印度是控制印度洋的桥头堡,是控制东方大国发展势头重要的组成部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备受毛子和漂亮国拉拢。如今的孙杰,实力强大到整个天下无敌,这个作用自然失效。可这并不代表印度没有作用。这个地方气候很好,盛产香料和粮食。随随便便搞几个产粮区,种植出来的粮食,就能供应整个大秦。更别说还盛产宝石黄金。这个地方富裕的厉害,从荷兰东印度公司开始到英国东印度公司,一直到二战结束后,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殖民者掠夺了几百年,愣是没把这里的财富掏空。孙杰手中的力量比英、荷强大,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拿下印度,往西就可以遥控中东,往南就可以染指大洋洲。这样一个风水宝地,不拿下就是罪过。……张献忠还沉浸在自己的皇帝梦中,新年的鞭炮声,让他无法自拔。中华四年如期而至,长安城陷入了欢快的海洋。每逢春节,都是长安百姓最快乐的时候。穷苦的人最怕过年,富裕的人最喜欢过年。如今的长安城中,随随便便干点营生就能把自己养活,盼望着过年的人不在少数。过了年,三个整编军也出发了,由梁五统领。先下湖广,然后一路南下,再向西,攻打云贵川,一路到达青藏高原下面。东风还没有到来,北风依旧在呼啸,大雪还在飘洒。梁五坐着卡车,进入了河南区域。坐在车上的他,看着外面那飞逝而过的景色,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遇见孙杰的那个时候。从那时起至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那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如果没有遇见孙杰的话,说不定此时的他早就死在了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如今手握重兵的将军呢?即便他近几年也很少带兵作战了,但他的地位并没有因此而降低。他知道这次孙杰让他领兵出征,带有一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想法。他的心里也非常明白,在孙杰制定的制度框架当中,一两个武将的缺失,对大局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天下的兵马全部都通过军参院来调动,在军队出发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作战计划。那么多有才能的人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将武将的个人误差或者说是个人错误降到了最低。加上电台的运用,前线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回总部。进一步避免作战计划的僵硬,从而让战争更加灵活。梁五心里也明白,即便这次没有自己,依靠着强大的武力,随便拉上去一个人也能打胜仗。他心里对孙杰的做法又多了很多感激。汽车不断的往前,来到了河南南边的襄阳。这里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拿下,虽然士兵们在这里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但这里确实已经成为孙杰的领土。三个整编军在这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然后兵分三路一路南下。他的行营就安置在襄阳城中,如今有了电台,将军们倒也不用亲临前线指挥。不管什么时候,指挥所永远都是重中之重。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深入伏地前来偷袭。可这规章制度不能随便违反,早在很久之前,孙杰就制定了战场上的规章制度。作为孙杰最忠心的将领,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想法。这三路整编军浩浩荡荡,如同天神之鞭一样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所有触及到的地方全部收复。然而,张献忠现在并不知道这一事情。此时的他,还在温柔乡当中,享受着温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这天,他在后宫当中呼呼大睡。昨天晚上的征战让他精疲力尽,腰肌酸软,头脑发昏。他要用白天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体力。昨天晚上临睡之前喝了一碗参汤,但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在这么久的酒色之下,也渐渐被掏空。一两杯人参汤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睡得正香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那是他的贴身太监,在门外焦急的大喊:“陛下,秦国公求见。”张献忠极其不满的睁开眼睛,非常疲倦的从床上坐起。他看着房门方向,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天塌不下来的,让他过来说话。”说完之后,张献忠又半坐在床上。将枕头放在自己的腰后,双手不停的揉捏着自己那酸软发疼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