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瞧着半山腰处,山花红艳,姹紫嫣红,不经意的又想起那位红衣女子,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来的路上,裴远已然打听出,那位老庄主十余年前就已作古,如今铸剑山庄庄主乃是武怀山。
也是武玲珑的嫡亲哥哥。
武怀山有二子四女。
至于他的妹妹,一众江湖人谈及之时,要么是茫然,要么说听闻有这样一人,只是从未见过。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裴远低吟一声,正要向山上行去时,眸光一动,瞥向了一个满脸富态,笑容可亲的老者。
这人身边跟着几个随从,一并上山,谈笑风生。
裴远从这富态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与他击杀莫少明之后,从他身上逸出的那道意念类似。
天命门长老,莫河!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扫,莫河却是若有所觉,微微一皱眉,目光环顾。
不过裴远早在他起意之前,就融入人堆之中,气息收敛。
莫河没有察觉异状,又笑呵呵与随从谈笑上山。
裴远融入人流之内,也没过多久,就抵达了山顶。
铸剑山庄占地极大,此刻所有江湖客都汇聚在前方的大广场上,有名望有地位者自然会分到一把座椅,无名小卒便只能站着围观。
好在广场辽阔,即使抵达的江湖中人早已过千,依旧不显得拥挤。
在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口巨大的剑炉,仿佛一座大屋,高足数丈,汹汹高温扑面而来,火焰升腾到了半空,炙烤得空气都好似扭曲了一般。
还有着一位位皮肤黝黑,肌肉宛如精铁般的大汉,不住向着剑炉内添加炭火。
人声鼎沸!
直到从山庄内走出一位位气派不凡的武人,在高台特定的席位落座,现场议论声愈发大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着无念寺普洪,金堂杨家的杨鹤,来自铁翼卫的镇抚使葛元凯,御龙堂诸葛南……以及另外十几位名声显赫的高手名宿。
紧接着,武怀山现身高台。
年过六十的武怀山,瞧来宛如三十许,体魄强健,双目开合之间焕发着火焰般的神采。
与他一并出现的还有他的儿女。
其中一人吸引了裴远的注意,那是个健壮青年,面容硬朗,浓眉大眼,继承了武怀山的强悍体魄。
裴远向着身边人询问,得知这人是武怀山长子,武兴业。
武怀山先向着普洪,杨鹤,葛元凯,诸葛南等人拱手行礼,随即抱拳对着场下众人,笑道:“诸位武林同道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武某已经备下薄酒,稍后便会端上来,请诸位畅饮之后,再谈正事。”
然而武怀山话音一落,场下就有人高声道:“不用了,若是要喝酒吃肉,我等何必奔波百里千里?武庄主,我们为何而来,你该清楚,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没必要说了,直接说正事吧,这品剑会是怎么个品法?若还是拿一些旧时代的破铜烂铁出来凑数,咱们今天可要拆了你铸剑山庄的招牌。”
“哈哈!”
此语一出,立时引得满场大笑,武怀山的几个儿女皆是面现怒容,一副想要发作的模样。
武怀山脸色不改,淡淡道:“铸剑山庄千年传承,招牌砸不砸,不是这位朋友说了算,不过既然大家都不想等,那就开始吧。”
他身形纵跃而出,瞬间到了剑炉之前,朝着武兴业点了点头,后者一步跨出,就到了他跟前。
现场众人不再喧闹,便是高台上的大人物们也是聚精会神,好奇的瞧向武怀山,想看看他究竟要如何做。
“熔炼灵性碎片,重铸灵兵?呵呵,葛镇抚使,你觉得武庄主能否成功?”诸葛南斜靠着椅背,悠然向着身边的葛元凯发问。
“诸葛兄,是希望武庄主成功呢还是失败?”葛元凯淡笑着反问,将话题抛回。
“哈哈,本人自然是希望武庄主成功的。”
“葛某亦是如此。”
“是么?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双方对视一眼,好似交情极深的老朋友,哈哈大笑,实则若非场合不对,早已大打出手。
杨鹤瞥了两人一眼,心头轻哼了一声。
普洪双手合十,眉眼低垂,以余光扫视着场下。
十几天过去,他已知那日路上遇到萧先生,正是近日名声大噪的萧十一郎。
场中武怀山大手一扬,立时就有壮汉将一些灵性碎片带到剑炉前。
武怀山猛然一声暴喝,其声如雷,一掌印出,横击在巨大的剑炉上,剑炉炉盖冲天而起。
武怀山身形一纵,将那起码数千斤之重,烧得滚烫通红的炉盖抓拿在手中,搁在地面,震动声音传遍全场。
武怀山站立在火焰熊熊的剑炉边沿,任凭烈火炙烤,转而向着武兴业一声大喝:“兴业!”
“是!父亲!”武兴业同样腾升而起,立于剑炉边沿,烈焰滚滚而来,却连他汗毛也无法烧掉,甚至那些火焰还在向着他皮肤毛孔内钻去。
见此一幕,现场一众江湖人皆是脸色一变。
武怀山能够不惧烈火高温,乃是他身为玄胎高手,以真元抵御,而这武兴业自非玄胎,甚至也没有鼓动真气,纯靠肉壳。
但这也说不通,就算肉壳能够承受得住,他的毛发衣服在没真气包裹的情况下,也无法承受烈焰烧灼。
许多人念头转动,指向一个答案。
“异术!”高台上,诸葛南眸光闪动,吐出两个字。
杨鹤也是脸色一正:“早就有人怀疑铸剑山庄宣称能熔炼灵性碎片,可能是怀有异术,果然如此么?而且,最重要的人似乎不是武庄主,而是武兴业?!”
剑炉顶上,武怀山大手一抓,地上的灵性碎片像是长了翅膀般飞入炉内,他口中大喝:“兴业,我以真元辅助,你以异术熔炼碎片!”
裴远看着那许多的灵性碎片,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灵性浅薄,也是脸颊一抽,早知道铸剑山庄家底如此雄厚,他就应该早点上门向这位便宜大舅哥借点家用了。
灵性碎片入炉之后,火焰大炙,轰然一声,剑炉内仿佛爆炸了一般,沸腾的热气和能量宣泄出去,让得周围一些修为较弱的江湖人呼吸都极为艰难,不得不后退。
武怀山双掌扬起,真元涌动,圈住火焰与爆炸的能量。
武兴业深吸口气。
呼啦!呼啦!
剑炉之内火焰汹汹,犹如一条条火蛇窜起,向着他口鼻之内飞去,于此同时裴远袍袖内一股热气蒸腾,他心念一动,发现正是那被他收入袖中,记载了青蛇教养蛇驭蛇之法残页。
此刻,残页被烧焦的痕迹上热焰滚动,灼烧他的臂膀。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