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将军府里使了出来,穿过繁华的街道,车轱辘驶过洒满日光的地面犹如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航行一般,安稳非常。
“驾!驾!驾!”
刚劲有力的声音,高高举起又挥下的马鞭,重重在空气中划开来一道道空气的爆破声,“飒飒”带风的声音在空气中碎裂,俊挺的马儿毫不掩饰的横冲直撞,吓坏了路边的行人和小商贩,撞翻了不少的摊子。
“让开!”马上一身黑色锦衣蒙面的黑衣人没有丝毫的停顿,看也不看的挥着马鞭,一下比一下更重!
他的身后,有几个同样骑着骏马,甩着长鞭的人,两米长的鞭子高高的挥起,在重重的甩落在道路两旁,为其开路,将不少人打到在地。
行人们纷纷尖叫着,惊慌失措的逃离这个方才还繁华不已,但此刻却极为恐怖的地方。
勾着菜篮,走路走的颤颤巍巍的华发老太婆迈着细小的小碎步,一边走,一边不断的摇着头道:“造孽啊,造孽!”
两米长的鞭子,带着劲风而来,瞬间席卷上方才还在慢行的老婆婆,一下子将老婆婆甩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躺着的地方慢慢的蔓延开来,刺眼的血红色在道路的两旁弥漫着,惊起了不少人的尖叫:“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那些人尖叫着,惊慌逃窜,唯恐慢了一步,便也是同样的下场。
为首的人不过冷眼看着,冷漠的眼神里反倒划过了些许轻蔑:“这就是挡路的下场!还不都给我滚开!”
“哗”的一下,道路上行人四窜着,再也寻不到一丝的踪影,就连隔着门缝看得人也不敢再看,一下子缩的比缩头乌龟还有彻底。
“郡主?”入画扒在马车上,颤巍巍的隔着车帘看着,眼神里满是惧意:“我们要不要打道回府?”
杜小九隔着入画掀起的细缝,淡淡的看了一眼:“恐怕回去了,也来不及!这些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杜小九话音刚刚落下,马车上的车夫便“哎哟”一声,从马车上载了下来。
两米的皮鞭将那车夫卷起,抛在空中,再重重的摔了下来,车夫一下子砸了个脑浆迸裂,很是恐怖。
入画惊得一下子捂着眼睛不敢看:“郡主,这可怎么办啊?我们逃不逃?”
“逃?”马车外,骑着骏马的第一人隔着马车听到入画的话语,嘲弄的一笑:“想逃到哪里去?”
说着,他手中的皮鞭翻卷着,束缚住了杜小九和入画两人,不过重重的一抛,杜小九和入画便像是被操控的,系着线的木偶,被他从马车里甩出,像麻袋一样的抛在了马上。
“驾!”鞭子挥舞着,骏马因为遭受疼痛而不由得嘶鸣了起来。,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前提高高的抬起,轻踢,被扔在马屁股上、像粽子一样的杜小九和入画差点被这马儿狠狠的甩在地上。
马蹄重重的击打在地,竭尽全力的撒开了蹄子奔跑。
身后原本为那人开路的几个黑衣人也在此时悉数的靠近,围成了一个安全撤退的姿势。
那些人马蹄飞扬,撞过了摊位,踩过了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蔬菜篮子,留下片片的尘烟。
……
章府。
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被人光明正大的送入了章府,美名曰是为章华夫人盛宠不已的苏灵公子送上几个知冷热的,替章华夫人分担,得知了这件事的章华夫人气的狠狠的打碎了屋子里所有的瓷器,打碎了瓷器还不够,又拿着鞭子狠狠得抽了好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之中也包括她一向宠爱不已的苏灵公子,那堵在胸口里的气才渐渐的缓了下来。
“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荣一,你我誓不同存!本夫人必定让你受尽羞辱而死!”
章华夫人面目狰狞的咬牙说出了这句话以后,派喊人送了水进去,一片梳洗之后,章华夫人再次艳冠群芳,神色从容的出现在了人的眼前。
碧绿的襦裙,白色的裹胸,粉色的外纱,如藕一般的手腕处挽着一抹紫色的坎肩,云雾鬓,鬓间插着缀着流苏的玉簪,随着她的低眉螓首间,流苏微微的晃荡着,那青春活泼俏丽的装扮使得她整个人的年纪似乎都减少了许多,多了属于少女的娇憨。
章府的老人,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娇俏活泼娇憨的章二小姐,而不是现在狠辣雷厉风行的章家家主。
章府里的下人们随着章华夫人的出现而一边行礼,一边退却着离开。
章华夫人看也不看避让来路的下人们,一人默默地行走着,走了许久,进了章府的禁地。
章府的禁地不像其他家族里的禁地那般,总是带着一股幽深阴暗的感觉。
章府的禁地内,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绿柏之中,假山假石,瘦骨嶙峋,花盆点缀,盛放着幽幽的花香,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景色倒是比外边还要精致不少。
也不是没有无意间闯入禁地的章府的人,有人因着这美丽的景色而赞叹,流连忘舍,忘记了归去,最终被人发现,乱棍打死之后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
久而久之,便是禁地不曾上锁,哪怕光明正大的开着门,那些下人们也不过是低垂着眉眼,连眼神都不敢给予一个,便匆匆的离开,唯恐脚步慢了一些,被人知道,自己的下场就和乱葬岗的那些人一样。
章华夫人迈着轻松的步子,跨进了禁地,甚至还小女儿一般的,走一步,跳一步,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
她走走停停,时而拂过那些花盆深嗅花香,时而摸摸瘦骨嶙峋的假山,脸上满是纯净的神色,时而在火红的枫树下随着秋风翩翩起舞,舞姿优美,神情里带着追忆。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精致的眉微微的皱起一个深深的褶皱。
修饰的完美的,犹如贝壳一般晶莹亮丽的指甲被她咬在嘴里,多了一些少女的纯净。
章华夫人“格格”的笑着,随之手指轻点,数了数几个数,手停留在假山上的一个凹处,手微微的旋动着,转了几个转。
只见——
原本嶙峋的假山、带着瀑布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洞口。
章华夫人笑着看了一眼,似乎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不已。
她轻提着裙裾,如蝴蝶一般翩然的走了进去,丝毫不在乎假山上因为没有人打理,而有些恶臭的水留在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发鬓,使得她有些狼狈。
随着她进去之后不久,假山的门慢慢的关起。
而她方才出现的地方,也赫然的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硕长,从假山的另外一面跃出,身子紧绷似乎充满了力量。
他伸手像方才章华夫人做的那样,拿手轻轻地划过假山,数着数,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那个凹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却是没动。
随着他的轻抬眼,微皱眉,一张精致不已的脸颊暴露在了空气中。
I……
假山的门缓缓的关上,假山内一片黑漆漆的,可章华夫人却丝毫不惧,一句踩着步子前进。
此刻,她脚步从容,没了方才的轻快,似乎又成了在人前时的高傲模样。
“啪”的一声,空气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火光。
微弱的火光在这缺少氧气的假山内部燃烧着,消耗着为数不多的氧气。
一张面部凹凸不平,满是坑坑洼洼的脸出现在了章华夫人的眼前。
章华夫人的脚步停了停:“哑奴。”
被唤作“哑奴”佝偻着铜锅一样鼓起的背“咿咿呀呀”的比划着。
章华夫人像是拍着宠物一样随手的拍了拍他,“难为你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待在这里,替我看着他。”
哑奴满眼激动地看着章华夫人,满是伤痕的脸贴着章华夫人细嫩光滑的手,一下而又一下的磋磨着,神情满足。
章华夫人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厌恶,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的灿烂,依赖的神色更甚:“哑奴,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
哑奴咧了咧嘴笑的满足,用手比划着,试图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来,无奈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咿咿呀呀”这样的单音喉结,而就是这些单音节,也是他费尽了全部的力气发出的。
章华夫人扬起小女生一般的脸,爱娇的朝他笑了笑,对自己的美貌不已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哪个弧度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精致,更加的魅惑,使得男人更加的为自己着迷。
哑奴果不其然,满眼放光的看着章华夫人,严重迸发出星辰一样的光芒。
章华夫人再次如对待宠物一般轻轻地拍了拍哑奴的背,以安抚他蠢蠢欲动的眼神:“带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