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姜梓梓在医院里检查了一个早上,下午出院,苏子衿忙前忙后地包办好了所有的手续,虚虚搀扶着姜梓梓走在前面,绞尽脑汁说一些奇文轶事给她听,逗她笑。温怀逸等在楼下,看见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了,从周岩手里接过包包,放进后备箱。
上车之前,他装作不经意地低声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办?”
周岩眼里如死水般的哀恸晃了晃,慢慢溢出一股浓烈的气息,一字一顿:“一个一个地来,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不是问这个。”温怀逸怔了怔,没想到周岩说这个,他眼神往苏子衿那边飘了飘,声音压得更低:“我是问你,姜梓梓,你打算怎么办?”
周岩这才明白他问什么——
温怀逸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的,周家的确不再是政局中人,可老爷子去世多年,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大院里,为的不是那块地皮儿有多好,而是希望依旧能借着这里盘根错节的势力,为周家的生意保驾护,更何况,周岩和蒋思柔还有婚约在身,这门婚事有多重要,周岩是最清楚不过了,若是周岩因为姜梓梓退了蒋思柔这门亲事,不说周岩他爹要抽断他的腿,蒋家那样显赫的门楣,又是哪能轻易折辱的。
更何况是被—个出了这种事的女人,如今还能瞒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若是真要进周家门,这些事被挖出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是瞧不起,而是,绝对不能接受。
若是姜梓梓没有出了这遭事,也许还有那么丁点希望——毕竟矿老板的财力不可小觑,失了政道上的帮助,至少能在财力上强强联合。
以前,周岩是想追、可追不上,但如今,他再想追,却都不用追了。
娶不了她,追了又有何用。
温怀逸有些为他担忧,他最是了解这个哥们的,平日里逢场作戏,轻易不动情,动情则动心,若是动了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死心塌地。
就像小时候,周岩从学校门口抱回了一只瘸了一条腿的土狗,巴心巴肝养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土狗不声不响地跑了,周岩在大院里找了一晚上,无果,半夜十二点被拎回来家。
从此,他再也没养过任何动物。
到了家,苏子衿一边开门,一边犹豫要不要请背后杵着的两个大男人进来坐坐,门刚刚打开,周岩突然伸手把她一拦,嘴唇微动:“子衿,你和六子去对面坐坐,我有话要和梓梓说。”
苏子衿看着他,又看了看已经在换鞋了的梓梓,为难的很,她不知道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周岩想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是一个好的时机,可还没等她想好,温怀逸长臂一挥,把她拽了过来,带入自己的怀里,推着她往对门走,压低声音凑在她的耳边:“放心,周岩有分寸。”
分寸是什么东西!男人都没有分寸!苏子衿暗骂,却也只好边回头边朝姜梓梓说:“梓梓,我在对面,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说话这话,突然觉得不大对劲。
果然,温怀逸一边开门,一边噗嗤地笑了:“你当周岩什么人,会出什么事?”
“有什么好笑的,梓梓都这样了,我担心不行吗!”苏子衿白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对面已经关门了,她叹了口气,绕开温怀逸,甩下鞋,大摇大摆地进了客厅。
才两天,居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前天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是虚弱的病人,一颗心满满的全都是被温怀逸这个渣男伤到的无边的痛楚,痛温怀逸的花心,痛自己遇人不淑,还无意间竟然撞到了蒋思柔那个绯闻女王,可今天再一次回到这里。。。。。
她累得不行,昨天晚上一整晚没睡,守着姜梓梓,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每一次惊慌失措地醒来,心都疼得像是被尖针密密麻麻地扎过,又撒上细细的盐粒,无休无止的折磨。再加上大病初愈,现在她一靠在沙发上,恨不得立刻瘫成一团泥,温怀逸不过是去烧了壶水的功夫,她就已经抱着前天扔在这里的毛毯睡了过去。
温怀逸拿着水杯,坐到她的身边,这两天太混乱了,她跟本没有时间吃药,昨天晚上提醒她,她说什么也不肯吃,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责备他:“我要是吃了药,肯定会困的,那我晚上怎么照顾梓梓?你有没有脑子!”他说晚上他和周岩来照顾,她也不愿意,刚刚进门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该吃药了!”,现在看着她就这么睡了过去,皱着眉头,像是梦里都不痛快一样。
“子衿,醒醒,吃了药再睡。”温怀逸摇了摇她,她嘤咛一声,他只好就着她半梦半醒之间,终于把药给喂了进去。
吃完了药,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轻轻地把她打横抱起,朝卧室走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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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岩站在姜梓梓的房间外,敲了敲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高声说:“姜梓梓,我有话要跟你说。”
没有任何回应。
周岩苦笑了一下:“我就一个问题,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你的回答。”
“姜梓梓,我对你,的确,是一见钟情,不过,恐怕,你早就不记得我了。”
“往事不提,既然你不记得,我也就不再说,我只想问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屋里像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周岩突然觉得心头莫名其妙地抽搐了起来,浑身开始冒虚汗,腿肚子也无端的颤抖了两下,他脑中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咚咚咚地用力捶着门,嘴里大声地喊着“姜梓梓!开门!”,等不了了,也不管锁没锁了,抬起就是一脚,只听轰的一下,门锁断了!
实木的房门晃了晃,周岩大步冲进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