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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啃了两个热馒头和一小块咸疙瘩后,沈玄青把麻袋里的野澡珠往他那个大竹筐倒了一小半,余下的自家用肯定够了。
正在劈大柴的沈尧青看见他收拾,就问道“去镇上?”
“是。”沈玄青倒完把麻袋放回去,抬头问道“大哥有事?”
沈尧青转头看一眼堂屋,纪秋月拿了针线出来做小孩衣裳,挠挠头憨笑一下,从怀里掏出银钱,低声道“你去的话在金银轩帮我买个银簪子,我都看好了,上次没带够钱没买成,是个凤尾镶小银珠的,这个若是被人买了,那里还有另一个凤尾的,也好看,总之买一个回来就是。”
“成。”沈玄青接过钱笑道,他把钱塞进怀里,眼眸微顿似乎在考虑什么。
沈尧青一看他如此,就拍拍他肩膀如同过来人一样语重心长说道“挣了钱也疼疼夫郎,咱们家买不起金的玉的,就算还没怀喜,你若有心,给买个银的也哄哄高兴不是?爹在的时候不是两三年就给娘打个银钗银镯的。”
陆谷穿戴很素,和村里大多夫郎一样,头发多用布条缠着,人家镇上夫郎不用下地干活的,头发梳的就和农户不一样,也是能戴簪子钗子的,不过没有女人头上那么多花样能戴。
“不说别的,你阿嫂刚和我成亲时,我挣了钱不就给她买了只钗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半年都没揪过我耳朵。”沈尧青意识到把自己不威武的事讲出来了,连忙找补“当然了,她也不是常常揪我耳朵,再说我那是让着她。”
沈玄青微挑眉笑了下,但没戳穿他,说道“我知道了大哥,我看着也买一个。”
“哎,这就对了,别光长个儿,也长长心。”沈尧青又拍拍他肩膀,一副欣慰的模样。
今天要卖的东西不多,除了野澡珠以外就是那十张獾子皮,连板车都不用拉,沈玄青和家里人说一声,陆谷就送他出了院门。
等沈玄青走远了,陆谷叫回狗崽,到堂屋底下继续给沈雁绣袄子。
家里女人双儿做针线,沈尧青劈了一会儿柴见太阳大了,就拿了麻绳柴刀上山打柴,这几天打的柴都没卖,塞进柴房囤着,他还在心里琢磨,这两天再没有别的活计了,就和沈玄青一起上山多砍些柴回来。
快到晌午的时候,陆谷在厨房做饭,沈雁给他烧火,这时狗崽和大灰都叫起来,从院子里跑出去。
他一听就知道是沈玄青回来了,但菜还没切完,等会儿要开饭呢,不能停手,只好从窗户朝外张望。
没一会儿沈玄青背着竹筐走进院子,走近厨房一看见陆谷就笑了,说道“我回来了。”
陆谷眼睛微亮,浅浅笑起来。
“娘。”见卫兰香出来,沈玄青喊道,他把竹筐卸下来,又从里面抽出两把油纸伞,陆谷站在厨房就瞧见竹筐下面竟有青绿的圆果子,绿的那样鲜亮,在初冬万物凋零的枯寂中看起来十分鲜活。
“在码头转了转,看见有卖橘子的就买了些。”沈玄青说完看一眼陆谷,眉宇间全是笑意。
他夫郎胆子小也没见过世面,每次碰到没见过的东西,眼睛总是微睁,好奇又惊异,明明很想知道是什么,因为胆小不敢上前,怯怯的。
他每次看见陆谷这模样都忍不住笑一下。
“这颜色,买多少回都觉得新鲜。”卫兰香咂咂嘴,又说道“今年便宜不?”
沈顺福在的时候给家里买过几次橘子,从老远的南边坐船来,买的那几次都不便宜,所以买的就少,只是给家里尝尝鲜,连待客都舍不得呢。
“还行。”沈玄青把那两把油纸伞拿给卫兰香看,没有道明橘子的价钱,又说“下小雪撑着,这两把你们用。”
卫兰香把伞撑开看了看,伞面是描了花的,可漂亮了,沈雁往灶底添了把柴跑出去看,这么漂亮的油纸伞让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还拿在手里转了两下,对陆谷说“谷子哥哥,你看。”
陆谷把切好的菜用刀放进碗里,抬头看一眼说道“好看。”
每年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就不太出门,小雪飘起来别看小,可落在身上头上很快就变成水,把衣服头发都打湿了,带斗笠又觉着太过,不如撑一把油纸伞来得精巧。
描画的伞贵些,但见家里人这么高兴,沈玄青就觉得钱没白花。
“和阿嫂去吃。”他从竹筐里拿了几个橘子出来递给沈雁,又拿了两个给卫兰香,说道“娘,你也吃。”
完了他又拿了俩进厨房,一个递给陆谷,开口道“闻闻,橘子皮和别的果子不一样。”
陆谷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心翼翼接过来,绿橘子还挺大的,饱满沉重,他轻轻闻了下,那种独特的清香果真不同一般。
沈玄青把另一个剥开,剥下来的橘皮用手一挤,就溅出一点点汁来,汁水朝陆谷那边迸溅,他连忙朝后退了小半步,惹来沈玄青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