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你是怎么发生变化的？”

小也初成人形，口齿还不太伶俐，一边比划着，一边一个词一个词地说：“女的，撕开，肚子——”

“？”陈笑天满头问号。杨简却似明白了：“有一个女子，撕开了你肚子上的符咒？”

小也连连点头。

杨简和陈笑天对视了一下，眼神复杂。小也肚子上有符咒，这点连陈笑天也不知道。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陈笑天答：“报告老大，丘小白，启明山上的住户，目前是一个普通学生。他们一家都是启明山二郎神庙的信徒，我已让朱子真调了她的信息。这女孩子好像除了动作较常人机敏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

“年岁几何？”杨简问。

“十五岁。”

“十五……”杨简眯缝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老大，我有疑问……”陈笑天忍不住问道，“小也肚子上的符咒，作用是把他的人形封存在猫的身体里吗？那符咒我都没有见过，应该是隐藏的，为什么那丘小白一个凡人，能轻易把它揭下来？”

说起来，连小也自己也不知道他肚脐眼上有这么个东西。这会他有点感激丘小白，因为人的身体和感官五识，明显比猫要自由得多、开阔得多，他不由得伸展了一下腰肢。

杨简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小也，问：“你为什么要跑出二郎神府？”

小也天真地答：“信鸦，启明山，好玩。”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启明山这个地名像是有一种驱动力，暗示他会有很好玩的事情发生，便跟着信鸦去了，但是词不达意。

这几个词在杨简和陈笑天听来，就是一种小孩儿心性，纯粹出于新鲜、好奇和贪玩了。

杨简嘴角一抿，对陈笑天说：“这可能是天意吧。”

小也不太懂得大哥指的是什么意思，也并不在意。

“老大，你不觉得这个叫丘小白的凡人女子，很可疑吗？如果不具备神力，什么人能轻易解开一个符咒？”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陈笑天释然，他甚至觉得老大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我的意思是，毕竟小也作为你的分身，是太上老君和大哥你，亲手把他封印在狸猫神的尸骨中，以天地精华为他重新筑出血肉的……”

“的确如此。”杨简的眼神闪动了一下，“这件事情，还须再让朱子真调查清楚，才能下定论。”

陈笑天还准备再说点啥，见老大一副到此为止的样子，只好说：“是，属下明白了。”

老大说的“天意”，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巧合”吗？这太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了。

“笑天，你的假期去向，已经安排妥当了吗？”杨简喝了一口茶，突然问道。

“啊，多谢老大关怀。”陈笑天忙道，“原本我是打算回我的白云堂，这一遭去了启明山，倒是多了点新鲜的想法，哈哈。”

“哦？说来听听。”

“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一直很喜欢在厨房里鼓捣吗？开一家素食餐馆，一直是我的夙愿。这一次在启明山，看到有一处合适的店铺正在招租，我打算把这个小小的心愿安放在启明山，那里山水俊秀、人杰地灵，隐居着不少奇能异士，氛围真心不错！”说起这桩心愿，陈笑天简直停不下来，“而且启明山所在的沧海桑田，是我们二郎神庙除灌水口外的第二大地盘，关于老大你的八大传说之一，扭转乾坤日夜分流的故事，就发生在启明山啊！能够在那样的圣洁之地，度过我的一年长假，简直是我梦寐以求！”

陈笑天说着说着，眼中又蓄满了泪光。

杨简被他夸张的神色语气逗得笑意渐浓，摇了摇头戏谑道：“你确定假期也要在我的阴影下渡过？看来是不想休假了。”

“老大！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是你的阴影呢！只要是你的，就是电、就是光、就是唯一的信仰！离了你，我就不是我了啊！”陈笑天眼泪汪汪，差点就抱住杨简的大腿开始舔上了。

小也鄙视道：“夸张。”

“你说什么呢，这位少爷，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陈笑天假装不悦。

小也又说：“不夸张，虚伪。”

两人开始你一词我一句地斗起嘴来。杨简面上虽然嫌弃，但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小也，你既然已经有了人形，从此就叫杨也吧。”杨简说。

“明白。”小也作了个揖，他还不太知道一个姓氏的意义何在。

陈笑天却很有体会，他以前只是笑天犬，自从幻了人形，就变成了陈笑天。他曾经是二郎神袖笼里的一道纸符，后来修得了犬身，再后来才有了人形。一道纸符怎么考据家族史呢？杨简给他赐姓“陈”，因为笑天犬所渊源的这道神犬符，是一个陈姓法师的发明。如今二郎神亲口说小也姓杨，也就是官宣了他的身份，小也从此，便在一个情感的领域里有了倚仗，在一个权势的世界里有了根基。

气氛早从一开始的紧张，不知不觉变得融洽。

但陈笑天总觉得像是有什么梗在胸口，让他觉得忐忑不安，究竟是什么问题，他一时也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