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发出嗡鸣声，似乎是在为这场跨越时光的重逢欣喜。</P>

姬月明收起问道，没有再看白玉骨，放下了轿帘，阖上了眸子。</P>

“白玉骨，天道缝隙中的上古仙帝们很快都会醒过来。</P>

你带着观南和金乌按照我预留的路线，从忘忧井离开。”</P>

白玉骨表情一变，声音一涩。</P>

“那尊上你呢？”</P>

红轿在宫墙内晃动着，隔着一层轿帘，白玉骨只听得见姬月明微弱的呼吸声。</P>

“本尊与你，从此以后，再无因果。”</P>

白玉骨只觉得心头一颤，一道无形的锁链在他和姬月明中间断裂开来。</P>

白玉骨看着那顶红轿，似乎是想把所有的一切看明白，可他只是一把剑，剑的使命是杀人。</P>

“尊上，为何非要在此时？”</P>

白玉骨的疑问有很多，可如今，他最大的疑问是，为何非要在此时，姬月明要在本源被九重天雷摧毁的时候，准备独自一人留在轮回秘境。</P>

姬月明悠悠的叹息声响起。</P>

“若是本尊不解释，你怕是只会留在此地。”</P>

白玉骨没有说话，用沉默默认了姬月明的话语。</P>

姬月明忽然开口，说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P>

“你若死了，金乌怎么办呢？”</P>

白玉骨握紧了手里的剑，第一次抬头看向轿子里的姬月明。</P>

他是剑，从来不会反抗主人，可如今，他第一次反抗姬月明。</P>

“那尊上若是死了，天道大人怎么办呢？”</P>

红轿内沉默了许久，许久以后，姬月明才悠悠笑了起来。</P>

只是这笑声却是和白玉骨以往听到的任何一次都不同。</P>

“忘忧井可忘情，她不会记得本尊的。”</P>

白玉骨还想说什么，却被姬月明打断了。</P>

“昔日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各大门派会要本尊骨血，如今我却明白了。</P>

天道更迭，上古仙帝不愿随着规则变更消散天地，便在天道更迭之际，躲在了天道裂缝之中。</P>

天道裂缝之中，没有规则，不受干扰，他们自然可以与天同寿。</P>

可这天下终究是天道的天下，随着天道的成长，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些漏网之鱼的。</P>

所以他们害怕了，他们要找一个永远不会被发现的方法。”</P>

姬月明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去，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P>

“昔日我母亲是天生仙骨道体，血肉可生死人肉白骨，仙骨则自带天地道韵，可以成为天地规则的一部分。</P>

所以他们将主意打到了我母亲身上，他们去了玉山，却发现那里不过是一座衣冠冢。</P>

可是他们毕竟是上古仙帝，手段通天，利用我母亲算出了我的位置。</P>

我和我母亲是一样的仙骨道体，一样可以弥补天道缝隙，所以当初他们派出了各自的门派，以玉山为饵，准备彻底绞杀我。”</P>

姬月明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P>

“想来若不是当初天道苏醒救了我，恐怕如今我就成了中州一具枯骨。”</P>

姬月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P>

“如今我并没有被各宗门抓住，而天道裂痕接近崩溃，所以那沉睡的仙帝必定会按耐不住前来找我。</P>

并且如今是天道最虚弱的时候，天道被压制修为，本源不全，他们若是在刹那轮回发现天道——”</P>

姬月明眸子彻底沉了下去，</P>

“比起仙骨仙体，天道的血肉才是弥补缝隙最好的材料。”</P>

白玉骨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开口。</P>

“尊上，天道本源不全？”</P>

姬月明坐在轿子内看向掌心的桃花簪，目光温柔。</P>

“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难怪天道更迭后会出现天道缝隙，难怪天道会一直沉睡——”</P>

姬月明顿了顿，看向身后大殿的方向，目光温柔，温柔得几乎怕惊起一阵风，一片云，一个远方的心上人。</P>

“没有事，很快她的本源就会补全。”</P>

姬月明收回目光，收起掌心的桃木簪。</P>

“我不准这世间有人伤害到她，哪怕是天道，哪怕是仙帝——”</P>

“哪怕是死亡。”</P>

姬月明垂下眸子，在心底梦呓一般说道。</P>

有我在。</P>

你不会死的。</P>

师姐。</P>

你永远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