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明是一个演技过于精湛的演员，他像话本中的画皮鬼一般，画着一幅一幅大家喜欢的模样，然后穿在身上。</P>
用那一张一张皮跟你说话，模仿着那张皮的一举一动，可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真正的模样。</P>
他是昔日的少年天才，肆意张狂。</P>
他是往后的青莲仙尊，风光霁月。</P>
他是日后的天周皇子，地狱之花。</P>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只是他的一张又一张皮，真正的他藏在那些虚伪的伪装之下。</P>
只有他知道，他是地狱的恶鬼。</P>
只有恶鬼，才会画出人类的皮，演出人类的一举一动。</P>
当脱去那一张一张皮的时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带着绝对的破坏欲，绝对的占有欲，绝对的侵略欲。</P>
这样的他，是不能给任何人看到的，黑暗的一面。</P>
包括观南。</P>
可观南只是静静地看着姬月明，她的白衣如雪，他的黑衣如墨。</P>
他们一黑一白，一个站在光明里，一个永堕地狱，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一个低贱入尘埃之中。</P>
他们就像是世间对立的两面，一明一暗，面对着彼此，照出彼此的另一面。</P>
观南从时间长河中的光明迈步而出，她的白衣和姬月明的黑衣交织在一起。</P>
观南伸出手，她分明知道姬月明看不到她，感觉不到她，可是她还是俯身吻住了这个少年。</P>
这个吻隔着时间，隔着因果，隔着大道，却仿佛只是吻住了尘埃和空气。</P>
可是姬月明却微微一愣。</P>
刚才，其实有风吹过他的唇。</P>
那是一道格外温暖的风。</P>
温暖得像一个吻。</P>
大道规则在提醒观南不要破坏『因果』。</P>
观南却静静地看着姬月明，看着这朵从泥泞中生长出的荼靡之花。</P>
这是她永恒生命的另一半。</P>
是她的本源。</P>
也该是她的——</P>
一声碎裂声在寂静空间内响起，金乌不可置信看着观南金光闪烁的胸口。</P>
“那是——天道之心？”</P>
天道之心在此刻纷纷剥落，露出了其中满是金光的心脏。</P>
传说，天道一生不会动情。</P>
他们凌驾于万物之上，视万物如刍狗。</P>
但，如果有一天，天道之心破碎。</P>
天道就会真的拥有七情六欲。</P>
一滴金色的眼泪从那颗天道之心中掉落，落在了一颗青色的莲子上。</P>
观南隔着无尽的时间长河看着姬月明，她淡漠的眸子在此刻消融，只剩下无尽的温柔。</P>
他将是她的骨。</P>
他将是她的血。</P>
她将以她的骨血重塑他的心。</P>
观南轻柔地捧起姬月明的脸，姬月明只感觉到一阵风抚过他的脸庞。</P>
那么温柔，那么让人眷恋。</P>
姬月明抬起头来，一阵风落在他冰冷的唇上。</P>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光。</P>
观南吻住姬月明的唇，她洁白的睫毛遮住了她金色的眸子。</P>
我以我的天道之心起誓。</P>
无论岁月更迭，沧海桑田。</P>
我将爱你。</P>
直到我永恒生命的尽头。</P>
大道嗡鸣，一同见证着这跨越时光的誓言一吻。</P>
在这一刻，天道爱上了她的生灵。</P>
在这一刻，世间将有一个生灵拥有天道所有的爱。</P>
那是这个至高天道，唯一的爱。</P>
从此以后，他将是她此生唯一的执念。</P>
从此之后，他将是她大道唯一的羁绊。</P>
从此以后，他将是她永恒唯一的爱人。</P>
那一晚，是姬月明睡得最沉的一晚，梦里是无尽的微光，在那些微光中，他只看得见一个女人的眸子。</P>
那是一双金色的眸子，里面化开的温柔像是最温暖的晨曦。</P>
一点一点，一滴一滴，落入他死寂的心中。</P>
姬月明睁开眼，他看着自己满是血色的识海，里面只有一株带着浓浓死意的红莲。</P>
分明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有什么变了呢？</P>
姬月明看着空中那抹刚刚落入人间的晨光，那抹温暖的晨光刚好落入他眼中，一点一点融化了他眼中的黑雾。</P>
像是此刻，他正在一个人温暖的怀中。</P>
金乌看着观南远去的背影。</P>
“天道大人，您要走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