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考官们都垂头丧气的下去了,荆统亲自带人押着那几位考生向后面走去,吴阁老也赶紧跟上了。
太子和上官婉儿也起身,准备去那边,见上官婉儿一直轻轻抖着手,想起刚刚她跟侍女说的,用力过猛,手弄疼了的话,龙胤空不禁失笑,惹来上官婉儿瞪了他一眼。
早知道就不拍这么狠了,还被太子嘲笑,上官婉儿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拍桌子的左手此刻已经红肿了。
见太子已经向高台下走去,她也连忙跟了上去。
“手还疼吗?”太子小声道。
“没事,回头搽些清凉油就好了。”上官婉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
考场的后面有一个大厅,是用来糊名和誊抄试卷的地方,此刻大家都移步到这里,太子端坐在上位,上官婉儿坐在他下首,吴阁老站在场中,一副不把这几人定罪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太子坐定之后,道:“吴阁老,你先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回太子的话,适才老臣与几位考官一同巡视时,走到这三位考生身边时,发现他们正交头接耳,形迹可疑,考官叫他们出来,要查看他们的考座,他们却坚决不同意。”
“老臣以为,此三人藐视考场,应当赶出去,永不得再参加科考!”吴阁老恨恨道。
这几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吴阁老,他要这样对他们?终生禁考对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无异于要他们性命了,上官婉儿心想。
果然,那三位考生情绪很激动。纷纷跪倒在地,要知道,他们能到京中来参加科考,那就是在家乡有一定功名在身的,按例是不需要下跪的。
太子示意他们噤声,问道:“你们觉得吴阁老有失偏颇。那且说说,考试之时为何要窃窃私语?为何不让考官翻看你们的考座?”
那名身上带着补丁的人答道:“回太子的话,我等三人并不是在窃窃私语,只是……只是家中清贫,已经数年没有吃过肉了,今日午餐中有肉。我们三人只是随意说了两句,绝没有作弊!”
那人说到家中清贫之时。露出愧疚的神色,“作为儿子,没有让家中老母过上好日子,实在是心中有愧。”
“今次科考,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但请太子明察!”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哽咽了。
上官婉儿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一方面为生活所迫,另一方面又有自己的抱负想要完成,夹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的人。很无奈。
“还有不让考官翻看考座之事,乃是因为我将中午的饭菜藏了一些起来,想着出去后,也能让半辈子没吃过荤腥的老母尝尝肉味。”
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唉!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上官婉儿想到,这个世上,有多少空有抱负,却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有才之士。
太子也是默默良久,他虽从小就在军营里吃苦,但他毕竟是太子,从未体验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
“一派胡言!考场之上,岂容你混淆视听,你等三人分明就是舞弊!”吴阁老瞪着眼睛道,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
“事实如何,本宫自会查明,吴阁老先别急着生气。”太子道,吴阁老赶紧闭了嘴。
“启禀太子,今日之事都是因我一人而起,不关另外两位考生的事,所有罪责,小生愿一力承担,还请太子允许另外二人回场考试。”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突然问道。
“回太子的话,小生名叫林慕白,另外两位考生,是和我一同从济州来的沈嘉彦和沈嘉荣两兄弟。”那人道。
“你就是那个画画的林慕白?”上官婉儿惊问道。
太子侧目,“怎么,你听说过他?”
“曾无意中看到几幅画作,还不错的样子,落款上写的正是林慕白。”上官婉儿稍作解释道。
“让这位小姐见笑了,本是涂鸦之作,聊以糊口罢了。”林慕白道。
林慕白在家时,就曾拿过一些画作出来卖,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
济州离京城也不算太远,偶有人将他的画作带到京城来,也是有可能的,上官婉儿就是在济州来的乌庄头派来的人那里,看到那几幅画的。
此时荆统将三人的东西都领了过来,当众打开一看,见果然藏了中午的饭菜在里面,上官婉儿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