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敏在娘家住了两日就回去了。
过了几日,宝菱不小心着了凉,感了风寒,发高热,一直躺在床上。
曾致总是抢在曾玫与安承宜的前头到宝菱的床前床后照顾着,还整日带着满儿玩,简直把满儿当心肝宝贝疼着。
曾玫与安承宜也都看出来了一点眉目,觉得曾致对宝菱的关心,完全超出了叔弟对兄嫂的那种该有的关心程度。
虽然曾玫觉得这并不妥当,却又不好说什么。而且安承宜还对曾玫吹着枕边风,说只要宝菱不反对,没什么不好。宝菱与满儿孤儿寡母的,以后若是另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曾致,说曾致会真心对满儿好,因为满儿是他的亲侄儿呀!
曾玫沉闷地思虑着,也不知该是反对还是撮合。
其实,她看得出,宝菱对曾致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完全把他当叔弟看待,她心里只有大哥曾珏一人,谁也装不下。
宝菱也不是傻子,她感觉到曾致对她好得有些过头了,他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宝菱总是闪躲不及。
她躺在病床上寻思着,等得了机会,跟他说明白吧,然后催他赶紧娶亲。
她这辈子,除了曾珏,绝不会嫁给第二个人。
喝了几日药,宝菱感觉好点了,就下了床,来院子里找满儿。
她见曾致带着满儿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满儿边跑边叫着:“爹!爹!”
宝菱听了吓一跳,赶紧跑了出来,对满儿厉声道:“满儿,你胡叫什么?这是你二叔,你要叫他二叔!”
可能是宝菱突然跑到满儿面前,而且还那么厉声说话,满儿被吓得直哭,一边哭还直朝着曾致喊“爹”,意思是要曾致来帮他的忙,来保护他,他觉得娘要欺负他了。
“你怎么还叫爹呀,我说了,你要叫二叔!”宝菱急了,朝满儿直嚷嚷。
“宝菱,你小声点!你这样别把满儿吓着了!”曾致过来抱起满儿。满儿紧搂着曾致的脖子,躲避着宝菱的目光。
“二弟,你应该叫我嫂嫂!”宝菱把对满儿的严厉转移到曾致身上。
“我……”曾致语塞。在他心里,他一直叫她宝菱,他早就想能有那么一天,能叫她一声宝菱,没想到才叫一声,便被宝菱如此呵斥。
“满儿,你过来,到娘这里来!”宝菱伸出双手,要抱满儿。满儿却紧紧搂着曾致的脖子,不肯让宝菱抱。
“二弟,你瞧,你都把满儿宠坏了!”宝菱直接将满儿往下拽。
满儿直哭,嘴里还直喊着:“爹,我要……爹!”
宝菱简直恼休成怒,“我说了,这是你二叔,不是你爹!”
“宝菱,你别怪满儿,是我让满儿这么叫的。”曾致红着脸说。
“二弟,你疯了!”宝菱凶道。
曾致被宝菱凶得往后退好几步,顿了一顿,说:“没有爹的孩子能有幸福么,你难道希望满儿长大了被人骂成没有爹的孩子,遭伙伴们的欺负?”
宝菱含着眼泪,答道:“谁说满儿没有爹,他爹哪怕现在是睡在地下,也会一直保佑着满儿的。”
曾致无言以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曾致支支吾吾地道:“可是,你真的要一辈子不再嫁人了么?”
“不嫁!”宝菱硬是从曾致怀里将满儿抢了下来,满儿一阵嚎哭。
“宝菱,你……”曾致赶紧又来哄满儿。
“叫我嫂嫂!”宝菱说完,就将满儿抱屋里去了。
剩曾致一人站在院子里舔舐着宝菱刺给他的伤口。这么多年,宝菱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他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而这一切,都被在草棚房的曾玫与安承宜听见了。
虽然他们听见了,但也得装作没听见,这种事,还是由宝菱自己作主吧。
过了一段日子,满儿还是喊曾致为爹,他根本改不过口来。
宝菱不让他这么喊,他就哭,还哭着要去找曾致,不要宝菱。曾致平时太宠满儿了,以至于满儿更亲曾致,宝菱只能排第二。
宝菱简直拿他没办法,但又不是总是训斥他,他才一岁半,什么都不懂的。
曾致在这段日子里,过得十分颓废,宝菱根本不理会他。
以前,宝菱还把他当作二弟关心,现在见他就躲。这让曾致十分伤心,一直萎靡不振,脸色发青,吃不好也睡不好。每日看到宝菱对他那般冷漠,他觉得这种日子简直就是折磨。
最近,他听说隆州的起义军突然转移了集营地,向明罗城那边去了。而离隆州不远的地方又新起了一支起义军,好像很有来头,是一位姓蒋的为领头。
他想加入起义军,摆脱这种折磨。
但是,他对宝菱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他走进宝菱的房,心里寻思着,成功与否就在此一搏,若宝菱对他仍然没有一句软话,没有一句能让他听着舒服一点的话,他只能去加入起义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