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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候,她曾经想过半夜偷溜出去见一见高肃,但同屋的姑娘经常半夜回来,而且回来后必然要摇醒她,神色惊慌地跟她说什么齐王、楚王、东海王之类之类的事情。要是她半夜偷溜出去了,同屋姑娘唤不醒她,势必又是一个大/麻烦,便唯有暂且作罢。

又过了几天之后,同屋姑娘神秘兮兮地对她说,齐王死了。

“诸王谋乱,其罪当诛。”同屋的姑娘轻描淡写道。但云瑶知道她心里其实没那么平静,因为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刚刚在前殿,整间宫室都洒满了血。还有,皇后明日要传召于你。”

云瑶心里隐隐地一松,暗道,果然来了。

第二天一早,云瑶便将自己收拾利索了,去贾皇后屋子里见她。

贾皇后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之后还要更衣沐浴上妆梳洗,又磨磨蹭蹭地用了些膳食,一眨眼儿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她跟着同屋姑娘,在殿里傻站了两个时辰,小腿肚子还有些抽。

贾皇后取过一张帕子,慢慢地擦拭着涂满大红丹蔻的手,冷笑道:“知道错了?”

她垂下头,低眉顺眼道:“知道错了。”

横竖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至于到底是什么错儿,那也得问问她的前身去。

贾皇后轻轻嗤笑一声,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闻那天夜里,赵王带了一位太监回去,又将他留在府里伺候,大半月了都不曾回宫。我再派人去打探时,发现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心里一惊,继而又想起那天高肃的话,他在那位太监口里,问出了自己受过鞭伤的事情。

但她依然低眉顺眼,不发一言,全然一副乖顺的模样。

贾皇后轻轻哼道:“瞧着你也不算什么娇艳的大美人儿,虽然眉眼耐看些,面容齐整些,性子柔软些,但赵王府里比你娇艳的美人儿多了去了,就连颖川侯跟前服侍的两个丫鬟,也是楚王精挑细选出来送到他跟前的,可惜颖川侯一个都没有动。你说,他为何偏偏垂青一个你?”

云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忍着不适,在贾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并未多言。

“哼。”贾皇后用一枚凤头簪子挑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很久,才皱眉放开了她,“要不是因为颖川侯手握重兵,我非得划花你这张脸蛋儿不可。滚回你的屋子里去,今夜陛下要宴请赵王,颖川侯作陪,至于你,就看颖川侯乐不乐意收房了。”

收房二字重重地砸下来,砸得她头晕眼花。

贾皇后这是何意?难道司马衷要宴请赵王,她便要被颖川侯收、收房?等等……她明白了,高肃手握重兵,又在朝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贾皇后想要拉拢他,便打算将自己送到颖川侯的床/上去。

再联系到先前赵王的那一番话,她的脊背上蓦然窜起了一阵凉意。

成,则高肃为贾后所用;不成,那便要罗织罪名了。

果然是……好狠的心思。

同屋的姑娘忽然拍拍她,道:“欢喜魔怔了?还不速速跪谢离去。”

她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贾皇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隐隐带着些鄙夷。周围一圈儿的宫女们都神态各异,有欣羡的,有嫉妒的,也有麻木不仁的。她定了定神,强忍着不适,朝贾皇后叩首道:“婢子告退。”便退出了出去。

三两步绕出宫墙,靠在一棵大树下,阖眼。

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她的身上飘了出来,又回到了贾皇后宫里。

刚刚服侍的那些宫女们大多已经退下了,贾皇后一面拧着手腕子,一面狰狞笑道:“这回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推脱!此事若成,那宫女阿瑶不过是个顺水人情,颖川侯要收房还是要弃了她都好,总归不在我面前碍眼;若是不成,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洗清‘颖川侯淫/乱宫闱’这个罪名!”

啪地一声,贾皇后涂满大红丹蔻的指甲,狠狠地扣在了铜镜上。

身旁一位大宫女上前劝道:“皇后还是紧着些儿罢……”

“紧着?你要我如何紧着?这件事情早已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颖川侯是朝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谁掌握了这把刀,谁就占据了大半的先机。不管是东海王还是楚王,但凡有阻挡我的——”

“齐、王、便、是、前、车、之、鉴!”

贾皇后的神情有些狰狞。

影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即便自己没有形体,依然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寒意。

她慢慢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本体里,冷汗沾湿了里衣。

她想提前将此事告知高肃,但宴会就在今晚,她又不知道高肃的去向,时间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但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