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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听了一晚上的心跳声。

随后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

后边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等云瑶回到宫里之后,整个人已经累得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儿来了。高肃虽然没有带她离开,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那个念头。

云瑶曾表达过自己的担忧,但高肃却一直在安抚她:莫要担忧。

她不是担忧,而是在恐惧。

恐惧他们终将注定的,那个灰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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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病倒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去甘泉宫一来一回,舟车劳顿,晚上又休息不好,接二连三地一顿折腾下来,原本就很差的身体,变得更加差了。

窦皇后特意从宫外请来名医,替她看诊。但名医们的诊断无一例外都是:卧床静养。

于是云瑶便被禁了足,整日留在北宫里卧床静养,连宫门都很难出得去。

偶尔薄太后会过来同她说说话,但多半都是些旁敲侧击且又饱含深意的话。例如,依云瑶之见,应该拿那位小皇帝怎么办。

小皇帝是她的继子,不巧死在了吕后前边,现在刘恒不知该给他上什么尊号、要不要迁陵。

云瑶苦笑了一下,道:“依照规矩来罢。他的生母……能否请陛下封个夫人?”

薄太后闻言惊讶莫名:“你愿意给他的生母封夫人?”

云瑶疲惫地抬起手,有气无力道:“起初我因为年纪幼小,无法生育,太皇太后便从宫人那里抱了个孩子过来,予我抚养。现在太皇太后、刘恭、还有那位不知名姓的宫侍,都已经去了。封一个夫人,也不打什么紧。”

她的神情郑重,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薄太后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与鲁元公主一点都不像。”

云瑶又笑。她并非真正的张嫣,自然不像鲁元公主。至于那位无名氏……那孩子已经逝世了,还是让母亲去陪陪她的好。同一个死人较劲,实在是不应该。

薄太后又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又道:“我知道了,我会让陛下去做的。阿嫣,我能唤你阿嫣么?封夫人的事儿暂且放到一边,前日高将军同我引荐了一位医者,说是能治好你的顽疾,你要让他试一试么?”

云瑶轻轻一挑眉,他引荐的,医者?

那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那位医者很快便被带到了宫里。云瑶病恹恹地躺在榻上,伸出手腕,看着那位医者搭了脉、看了瞳孔、看了舌苔、问了病情,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结论:应该卧床静养。

但是,那位医者又补充了一条,为了让太后身心舒畅,应该在乡下静养。

云瑶瞪着他,几乎没忍住笑场。

乡下……静养?!

西汉的乡下倒是有些田园风光,但是很少有庄子啊……

莫非他要自己住在茅草屋里静养么?唔,倒是个很有情趣的地方。

薄太后听闻医者之言,倒是不疑有他,毕竟这时代神神叨叨的医者多了去了,一个“在乡下静养”的方子,比起太医们开出来的“卧床静养”的方子,确实是奇怪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云瑶便在两位贴身宫侍的陪同下,从北宫搬到了长安城的田郊,美其名曰:静养。

在她离开之前,刘恒果然如她所言,给那位没有名姓的宫女,封了一位美人。

对,是美人,而非夫人。

云瑶得知此事,亦是相当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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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长安·城郊·乡下·茅草屋。

云瑶躺在榻上,盯着漏了个破洞的屋顶干瞪眼。据那位医者说,“最亲近自然”的静养方式,才最有利于她的身心,于是她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在这件茅草屋的隔壁,还有一间不漏雨的茅草屋,是给她在大雨天居住的。

那两位陪她一起来的宫侍,她们住在对面的砖瓦房。

云瑶揉揉眉心,暗想高肃推荐的那位老医,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唯亲近自然、顺其自然者,方可百病不生,无灾无病。”那位医者一本正经道。

云瑶不懂医理,便只能按照他所说的,每天住在这间漏顶的茅草屋里,亲近自然,亲近阳光,亲近月光,偶尔还能亲近亲近两滴飘过的雨点。

直到有一天,高肃来了。

他干脆利落地在砖瓦房里点了熏香,等那两位侍女睡死过去之后,便跑到这间漏顶的茅草屋里,抱着云瑶闷闷地笑。他呼出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有些痒。

她抚着他的背,有些无奈道:“带我来这里‘亲近自然’,是你的意思么?”

高肃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闷闷地笑。

她轻轻拧了一把他的腰,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翻了个身,轻轻按住她的手背,正色道:“莫要胡闹。唔,那位医者,确实是我有意安排的。”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