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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不算民间渐渐兴起的习武风气……

这些温水煮青蛙的举措暂时没有遭到太大反对,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帝确实相当的温文尔雅,对宰相对谏臣基本可以做到唾面自干的风度,而且他手里还有八十万的汴梁禁军。这些禁军当然是不能为平常武官所染指的,尤其是下边儿拔擢上来的武官。

因此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保持了诡谲的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维持到了第三年,韩琦终于从西面归来,将收归的河西一带交给了朝廷新派去官员。富弼也回来了,但因为在北面与辽国斡旋,显得心力交瘁的缘故,显然已无暇顾及这些微小却微妙的变化。有些纯粹的文臣倒是意识到了,但因为人微言轻的缘故,依然保持了沉默。

而且皇帝陛下,他史无前例地将这件事情做到了最后。

纵览宋之一朝,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好呢?

西面的心腹大患已除,养马地彻底还归;燕云十六州被牢牢控制在手里,那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迄今仍旧固若金汤,而且明年高肃将军就要过去练兵了。南方的越族虽然有些蹦跶的嫌疑,但狄青已经带人到南边儿去了,假使不出意外的话,他会以极快的速度收拾掉那些人。

——对,比原先历史上的速度,更快。

直到这时,皇帝才感觉自己真正为自己活过了一回。

至于先前的那些……唔,即便是以宽容仁厚出名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是感到有些憋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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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高肃赴燕云,夫人随行。

事情再次来到了一个平常的原点,他们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原点。

离开之前韩夫人抱着她哭了一会儿,先要将刚刚出世的外孙女儿留在汴梁,最好连女儿也一起留下来,不忍他们一同到边关去吃苦。云瑶虽然感念母亲的殷殷关切之意,但还是跟着高肃去了。不过在征得高肃的同意之后,她还是将小女儿留在了汴梁。

只当是,让母亲过得安心一些罢。

燕地的日子虽然不如汴梁富庶,但也不如谣言中传说的那样凄苦。她在燕云之地住了一段时日,竟有些乐不思蜀了。除了每年回去两三次,看一看父母之外,余下时间都是在燕地度过的。

至于她的父母么……

韩琦是出了名的三朝老臣,三朝宰相,这世上已少有哪一家,能越得过她的娘家。

除了偶尔有些无聊的辽军会过来骚扰之外,这些年他们在燕地,过得甚是平安顺遂。宋朝本就富庶,再加上皇帝是出了名的宽仁之君,西面、北面、南面三个心腹大患已除,即便剩下一个辽国,也难以越过燕云以北的那道天堑,起码两百年之内,大宋都会一直这样安定而富庶下去。

虽然辽国一直都有些不甘心,年年给宋帝递国书,要求收回燕云之地,但多半不了了之。

由此也可窥见得到,燕云十六州的位置,到底有多么重要了。

不过有时候辽国国书递得多了,宋军也会偶尔越界,教训他们一两回。

毕竟守着燕云之地的,是大宋最厉害的将军呢。

等到皇帝故去、新皇登基的时候,云瑶忽然被封了两个诰命。

新皇帝一个,先帝一个。

且不说这种连续两次封诰命的举动是否反常,单单是这种特异的举动,便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毕竟仁宗无字,新皇帝是仁宗从宗室里抱回来的宗子,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稳住人心。不过好在这位皇帝虽然年轻,但他的想法,却与先帝晚年是一脉相承的。

先帝的举措很好地被巩固了下去,高肃安安稳稳地在边境吃沙,韩琦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枢密使,狄青安安稳稳地留在枢密院,偶尔会去西北驻军那里看一看。

——毕竟那里是种家和折家的地方呢。

这种稳妥的局面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王安石来到汴京、提出自己稀奇古怪且又针锋相对的变法观点之后。不过,因为当初仁宗、英宗两朝已有了些改变,他的举措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激进了。

至于阻碍么……

大约,聊胜于无罢。

云瑶以为到这时,她多半便能安安稳稳地寿终正寝了,毕竟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精准之卦她已完成了多半,心里也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些体悟。但在她故去的前一刻,那片冰凉的龟甲忽然变得黯淡,随后慢慢地消失在了她的手心里,变成了一道玄奥且诡谲的纹路。

直到,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