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启程(叁)(1 / 2)

“过三五日便要启程了,你身子可受得住?”他边专心摩挲着杯盏,边云淡风轻的问道。

卿君则将这句关怀视作对她强健体魄的质疑,于是挺直了削瘦的腰板道:“有何不可?”

望着她因接踵而至的病灾日显清癯而渐渐空洞的眼眸,倔强撅起的嘴,他忽然心生不忍。

她先前伤寒已经伤了元气。此番又因他之故被钩吻弄的又垂死挣扎了一番,险些要了她小命!

当日她命悬一线之时,他反复问自己当初为何要向一个弱女子下这味“钩吻”?他忽然回忆起来只是因为自己听闻暗卫所报她同江浸月在桃林里的一番缠绵而心生不快。

当时瞧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痛恨起了自己,全然因为自己的醋意,自己可笑的占有欲,便害了这样一个灿若桃花的美妙女子。她同江浸月之间,事到如今还不明朗吗?

当她如同飘渺的薄雾一般轻飘脆弱的躺在塌上,任凭江浸月如何施针用药也一动不动,似乎一碰便要溶解,他的心里然很想念她娇俏顽皮的神色。即便是同自己斗嘴置气,他现在也甘之如饴。

三哥他们或许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神色。他何尝不曾为自己的反常寻着这样那样的理由?

她萧卿君是他回归西京的关键。

他何尝不是在无数冷清的深夜向自己念叨着这句话,反复平复自己起了波澜的内心?

可是,她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身子。她自醒来便没有怨过自己。

她对自己看似有情却又无意令他着实恼火。同时又迫切想看清她的内心。然而渴望越迫切,便越迷惘。

第一次,他看不清一个女人。

她究竟在意什么?

亲人?来平陵之后她同其父萧伯殷相见的次数仅是寥寥。

名节?连未婚先孕这等伤风败俗的罪名她都泰然揽下,对于男女之间也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设防。当日她那般爽快应承下自己的并不显诚心的求婚究竟为何?她有个富可敌国封疆大吏的父亲,自己纵使威逼利诱,她若不愿,谁也无法强逼。可是为什么,她如此逆来顺受?连日来相处相知,这“逆来顺受”绝不是她萧卿君的本色!

名利?听闻萧仪君说起过,她嫁的是他七王爷的身份。是了,她便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之前对她刻意的疏离,后来倒因为她险遇不测自己又淡忘了。然则自己又思量了一番,关于她的虚荣也只是道听途说。他曾赏赐的南海夜明珠,见之能不动神色要磨成粉的,她是第一个。一些珠宝首饰也一并分了干净,她也是第一个。这么多例外,教他如何相信她竟是这样一个只在意他七王身份的女人?可笑自己竟还以这要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