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静,稀月星遮,佳酿弥漫了一屋子香气。</P>
地上、桌上零落空壶歪歪倒倒了一片酒壶。</P>
阿仪和春宇,各自霸占着桌子一端,身躯瘫成一团,仿佛两条没骨头的蛇。</P>
“在喝啊,莽夫!起来喝呀,就你…还将军呢!酒量这么差,文墨不通、礼仪不识的莽夫,我…我呸!”</P>
阿仪突然站了起来,叉腰踩凳,很是豪气地拽了一把春宇的衣服。</P>
“不...不跟你这个小娘子喝了,太泼...泼辣。”春宇则是抱头以脑门抢桌,嘴里绕着凌乱的酒话。</P>
“起来呀!”</P>
“阿仪姑娘,喝了酒,性子变得如此有趣?”云眷舒问。</P>
“她年纪本就不大。”</P>
赵挽华喝的也不少,她听到云眷舒说话也只是瞄了阿仪一眼,手也没闲着,正费力八劲地捻拽着云眷舒的衣袖玩,都将它折腾出一块油污了。</P>
“阿挽,你小心一些。”</P>
云眷舒任她抓着衣袖,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人此刻看也不看一眼那块污迹,只瞅着偏东倒西的赵挽华,伸出唯一空闲的手虚框着,生怕她摔下桌。</P>
说话间,江离过来了,看见春宇和阿仪的模样,他长“嗯”了一声,艰难出声:“王爷,这两人是...”</P>
“嗯?江离啊,你回来了,来来来,一起来喝啊…”赵挽华说。</P>
“阿挽,剩下的酒还是算了吧,你已经醉了。”云眷舒低声劝道,语若清风温绵。</P>
“不,我没醉,我‘千杯不倒’。”</P>
云眷舒:“你若不信…我若说的不算,你让江离仔细瞧瞧,看是不是醉了。”</P>
赵挽华疑惑了一声,手指微松,瞬时望向江离。</P>
而云眷舒趁她此时转头,眼睛眨也不眨,从容地将酒换了水,塞回了她手指间,动作一气呵成。</P>
江离整整愣了好几拍,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嗯...王爷好…”</P>
好动作?好魄力?他突然也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个“好”。</P>
赵挽华慢吞吞地转着脸,那眼睛明亮清明如雪山脚下人迹罕至的静湖,喊着人名字,“云眷舒…”</P>
“怎么了,阿挽。”</P>
赵挽华一声轻笑,盯着杯面,“我不要水,我要喝酒。”</P>
“这就是酒。”</P>
“酒竟会冒烟?”</P>
“温酒口感更佳,我适才命江离为你加热了。”</P>
江离一听,面皮忍不住的一抖。</P>
王爷谎言连篇,说得如此顺口,其临场应变之能,实令人钦佩。</P>
然而。</P>
可否顾及一下他这个病秧子的感受?</P>
须知,按照以往惯例,尤其是城主饮酒后兴奋,却尚能分辨真话与假话之时,说谎者下一刻便会成为被折磨至死的活靶。</P>
为免池鱼之殃,江离决定绕过珠玉帘直接出去,连理由都已想好:“时辰不早了,王爷,容我先出去寻辆马车,请代为照看城主。”</P>
“…江先生?”云眷舒无奈言道。</P>
“……”江离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