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府，书房外。

荀攸看着前方的典韦、许褚，然后稍稍呼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抬头走了进去。

还算从容。

书房内。

张霸穿着便服坐在主位上，也没戴冠，只是系着布巾。

“公达。不必多礼，坐。”张霸笑容满面的说道。

“谢坐。”荀攸拱手应是，来到了左边位置跪坐下来。

“今天只有你我二人，我就直说了。”张霸端正了坐姿，单刀直入道：“天下有兴衰。”

“周八百年，秦十五年，自从高祖斩白蛇起兵，汉也有三四百年了。”

“如果不是王莽造孽，汉二百年就亡了。”

“今汉自从明、章二帝之后，皇纲渐颓，到了灵、桓二帝，昏庸残暴。”

“所以张角兄弟要讨伐苍天。”

“四方之人，称王、称天子的不计其数。”

“何氏屠户，操弄权柄，玩火自焚。到了现在，天下州郡起兵。”

“我不取社稷神器，也有别人取。”

“公达。我说的有道理吗？”

说到最后，张霸抬头问荀攸道。

荀攸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卫将军说的是。”

天下已经成这样了，必以乱世告终。

无能为也。

张霸点了点头，说道：“公达。你是忠臣，也是智谋之士。你冒着生命危险，豁出全家人的性命干了这一次。也算是为汉室尽忠了。”

“对得起汉室。”

“现在你投入我麾下，辅佐我平定天下。如何？”

这是张霸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也是二人私下里的话。

该做的，你都做了，无能为力了。放弃吧。舍弃汉室这条破船，拥抱新时代吧。

能安定天下的人，非我莫属。

荀攸没来之前，就知道张霸的意图了。但是真正与张霸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张霸。

他仔细看着张霸的脸，这个手握大权、强兵的男人，眉目间充满了刚强，脸上尽是自信。

这天下舍我其谁。

张霸从容谈论天下兴亡，不加掩饰自己的野心。

自信的人，是充满了美丽的。

有开创新时代的决心的人，这叫雄才。

先不管是志大才疏，还是什么的。只有有心办事，才能办成事情。

连想都不敢想，那是办不成事情的。

张霸有雄才，干的还不错。军事上就不多说了，无可挑剔。

在执政上，举贤任能。

王朗、张昭、沮授、田丰、陈宫、张纮、戏志才，都干的有声有色。

现在的朝廷是几十年。

不，百年之中最好的时期。

有时候，人是不能不信命的。

汉室衰弱，出了汉灵帝、汉桓帝两个昏庸之君，何氏妖后，何进中才。

何氏内斗，使得鸡飞蛋打。

出了张霸这样的雄才大略的男人。

上天真的是要杀汉啊。

“呼。”荀攸收回了目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了片刻后，他对张霸弯腰行礼道：“愿随明公，安定天下。”

是的。

该做的都做了，没成。

汉室死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