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渐冥，女子悄悄叩响了山苏的房门。</P>
少年又惊又喜，白若鱼虽不拘小节，却也未曾这般逾矩过。深夜来府上只为与自己相见，他很高兴，又未免心生担忧。</P>
“阿苏哥哥，见到我不开心吗？”</P>
“不，当然开心！”</P>
山苏赶紧拉她进屋以免让旁人瞧见。</P>
他知道她总会来见他，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相见。</P>
“阿苏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P>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从来都是正人君子，深夜与女子幽会这样的事，在他的观念里，不可取。更何况自他病了，王府里的巡护有所加强，他担心她会被发现。</P>
“不……不是。说来，你是如何寻到我的屋子的？”</P>
“这整座山府，我都看过了，唯你这院外除了巡护，还有丫鬟守着。”</P>
“丫鬟？”</P>
白若鱼笑了笑，解释道：“你病了，丫鬟在这里自然更方便照顾啊。”</P>
他听完也一起笑了，他的若儿一向聪慧，总能另辟蹊径，想旁人所不能想。</P>
“听说你病了，可担心死我了。如今见你，面红齿白，看来是大好了。”</P>
山苏做出嘘声的动作，神神秘秘同她说了实话。</P>
白若鱼一阵惊讶，她没想到，一向温润的山家长公子，竟会想出装病这样的法子来逃婚，顿时笑出声来。</P>
“有那么好笑？”</P>
“有啊，我的阿苏哥哥，会为了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证明若儿没有看错人。言归正传，今日我来，便是想同你解释最近城中的一些传闻，想必你都听说了？”</P>
山苏点了点头，“不必解释，此刻你身在此处，便是最好的解释。况且，即便你不来，我也信你。毕竟——”他从怀里掏出那只荷包，“有此物在身，我不怕你赖账。”</P>
女子看着他手上的物件，脸上忽而变得红润，扭过头低声道：“你竟将它放在中衣里，睡觉都不嫌硌得慌吗？”</P>
“不嫌，这是若儿给的，我自然要时时贴身带在身边。”</P>
“倒也不用这么贴身……”她声音很小，他未曾听见。</P>
“什么？”</P>
“没什么。总之你喜欢就好，这荷包是我从繁国有名的绣馆里求来的，纹样是我亲自画的，这比目鱼，也是我画好样子送过去请那里最好的绣娘的，既取了我的名字，也望和阿苏哥哥……得成比目……那绣娘当真厉害，这鱼绣得出神入化。”</P>
“嗯，我定好好珍惜！”少年坚定道，眸中倒映着的，是心上人羞涩的面容。</P>
回到白府时，白若鱼撞见了正在散步的南冶寂，或者说，是正翻着自家墙头的她，被闲庭漫步的南冶寂——撞见了。</P>
二人一上一下，怔怔相望。</P>
白若鱼尴尬一笑，“好巧，南公子。”</P>
下面的人礼貌回应。</P>
她才从墙上跳下来。</P>
“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P>
“姑娘也是啊。”</P>
“……”</P>
“想来姑娘也和在下一样，觉得月色可人，所以出来赏月的吧？”</P>
“是啊，是啊。”南冶寂为她找了个好借口，她适时抓住。</P>
“那，想必，是这墙上能够看得更清晰一些，所以姑娘才……”</P>
“是啊，没错，这从墙上望到的月亮，才别又一番滋味呢！公子若不信，可以试试……”</P>
南冶寂摇了摇头，“今日已赏够了，有些乏了，还是他日吧，他日我定当也攀上这墙头，看一看这月亮是否如姑娘所说，别有一番滋味。”</P>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白若鱼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自己半夜翻墙回家，还是他真的以为她只是在墙上看月亮。</P>
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她才回房。</P>
次日，白若鱼又陪着南冶寂来到了漫浪海。</P>
“公子已连着三日到此了，不知公子究竟想要做什么？”</P>
“白姑娘就这样问我？”</P>
“那要怎么问？”</P>
“白姑娘当知道在下不会告知你。”</P>
“那你就说些你能说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要做的事，若当真伤了漫浪百姓，我第一个不饶你。”</P>
“白姑娘这样聪明，不妨猜猜。”</P>
白若鱼皱起双眉，眼前人一脸平静，她实在难瞧出他的心思。</P>
“你总不会真的要下水捞东西吧？”</P>
话音刚落，少年便一脸诡异地看向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住，二人就这样一同跌进了海里，瞬间被海浪吞没。</P>
岸上的人大喊着：“落水啦！有人落水啦！”</P>
三天以后，二人的尸体，啊不，是身体，才从海里被打捞上来。</P>
“还有气！真是命大，竟还没死！”人们被吓得连连后退。</P>
自此，漫浪多了一条骇人的传闻：被国主赐婚的白府千金和他国使臣，不知因何，殉情于漫浪海中，离奇的是，隔了三天，二人被打捞上来，竟还未断气！百姓纷纷猜测，是漫浪天女显灵，保佑着漫浪子民。于是那漫浪海边又多了几座祭台和许多尊天女神像。</P>
白若鱼奋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南冶寂的面庞。</P>
水中气息微弱，她仍能闻到他身上有一丝微微的花香，那花香透过他的双唇，被注入了她的喉咙。</P>
此时南冶寂正直直地看着她，她想要推开他，可她水性不好，此刻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P>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慢悠悠地沉入更深处。</P>
忽而，一阵声音传来，瞬息周围的水仿佛静止一般，只剩他们继续下沉。</P>
“你们是何人？”</P>
待到终于落定，白若鱼的力气好像回到了身体，她一把推开了南冶寂。</P>
南冶寂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油去寻那声音的来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