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笑笑问:“那他究竟有没有藏宝图?”
盛清欢苦笑:“即便没有也变成有了。”
三人成虎事多有,即便他说没有,也没人会信,别人会认为他为了独占宝藏而撒谎。
“阿诺就是为了宝藏一事潜入肃王府,可惜没多久肃王就失踪了,我冒充了肃王,他自然什么都查不到,于是铤而走险想抓了我审问。”庄笑笑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曾说过肃王府里的公子们底细不清白,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没错。”
庄笑笑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宝藏,委身当男宠,这牺牲可真够本。”
盛清欢说:“女人既然能够出卖色相,男人自然也能。”
庄笑笑摆摆手:“扯远了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这些?”
“藏宝图一事已经引得许多人垂涎,我又怎么知道你得知后会不会起别的心思?”
庄笑笑哼了一声:“是啊,我本来就是山匪嘛,哪有不见财起意的道理,没准知道了之后觉得藏宝图就是被肃王藏起来了也不一定。”
黎安问:“那你现在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见财起意?”
盛清欢答道:“现在我确定了,你们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庄笑笑阴阳怪气:“何以见得?没准我正在心里琢磨怎么从你这个王府总管口里套出宝藏的秘密呢。”
盛清欢摇了摇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刚才我说起藏宝图时,你们的眼睛里并无一丝贪婪之色,我相人无数,自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之前就当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庄笑笑面色这才好了一些,干咳一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打算让我当一辈子肃王?”
盛清欢摇摇头:“当然只是权宜之计,我原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皇上交给你一个任务。”
庄笑笑接口:“寻找玄隐门?”
盛清欢点头:“若是代替真正的肃王寻到玄隐门人,并且说服他入朝匡扶社稷,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即便肃王失踪一事败露,也可以将功抵过,保全一命。”
弄明白一切,庄笑笑摊了摊手:“想法很美好,可是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就被卷了进来。”
盛清欢说道:“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这些天你在肃王府也看到了,府里那些人难道就该死吗,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去救他们,你难道无动于衷?”
庄笑笑哼唧了一声:“玄隐门是那么好找的吗,说服里面的隐士入仕是那么容易的吗,何况我们现在还被那群垂涎藏宝图的人惦记着,这一路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命丢了,倒是省了被皇帝拖到午门斩首了。”
盛清欢正色道:“我不会让你丢命的。”
庄笑笑翻了个白眼:“切,你说不会就不会。”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路竭尽全力保你平安,若是最后无法完成皇上的任务,我也会放你离去,不会牵连伏龙山寨。”
庄笑笑抬眼打量他,见他一脸诚恳,道理也说了一大堆,于是就坡下驴:“行了行了,谁叫我倒霉长了张跟肃王一样的脸,就算现在拆伙,那些夺宝之人也认定了我,既然摆脱不掉,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不是被夺宝之人抓住,就是被拖到午门斩首,横竖都是死,没差了,去岭南寻人没准还能活。”说完瞥向黎安,“师兄你说呢?”
黎安表明态度:“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花樱樱瞧了瞧黎安,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盛清欢总结:“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南下寻找玄隐门的线索。现在四侍和马车行李都留在客栈,那些夺宝之人想必以为我们会和她们会合,一定会密切关注她们,我们趁机离开这里。”
四侍是皇上的人,他们一来可以趁机摆脱四侍,二来也可以借助她们转移夺宝之人的注意。
庄笑笑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城门早就关闭了,要走也只能明天早上再走了。”
盛清欢说:“那就在这里歇一晚上,此处隐蔽,他们应该找不过来,明日城门一开我们就离开。”
黎安朝外面一打量:“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去四周查看一下。”
庄笑笑急忙叫道:“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花樱樱笑看向盛清欢:“是我的错觉吗,你今日好像一直神情恍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盛清欢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也没什么,就是确定了一件事而已。”
花樱樱打量他:“不会是被我之前那些话说中,身陷情劫了吧?”见他默然不语,花樱樱讶然瞪大了眼睛,“老天开眼,总算让你有这么一天,不枉费我r日诚心祈祷,这是这阵子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盛清欢眸子冷冷一瞥:“你倒是自在,一点都不担心那两人一去不回。”
花樱樱嘻嘻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那位已经在碗里了,跑的再远都会回来,你那位还在外面晃荡,没准一个不留神就跑了,要担心也是你担心,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盛清欢瞧着她幸灾乐祸有恃无恐的模样,冷冷撇过脸去。
黎安和庄笑笑一直走到离破庙很远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查探四处无甚可疑之后,黎安转向身边人:“盛清欢的话,你觉得可信吗?”
庄笑点点头:“他说的那些大部分应该是真的,不过——”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不过什么?”
庄笑笑凝眉沉思:“他还是有所隐瞒。”
黎安并不惊讶,他对刚才那番开诚布公也没有全信,于是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记得刚入王府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后院的公子们没几个底细清白的,要我小心提防,也就是说那些公子中至少有一个以上的人是别有目的接近肃王,而根据我之前从四侍口中打探出的消息,近期肃王只收了阿诺一人,其他十名公子在王府至少都待了一年以上——你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吗?”
黎安目光一闪:“他说大约半年前,有人传出肃王拥有前朝宝藏地图的消息。”
大师兄果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庄笑笑莞尔一笑:“按逻辑来推断,先传出肃王有藏宝图的消息,才会有人心怀不轨地接近肃王——也就是说,那些公子中即便有人是冲着藏宝图混进王府,也必然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而从半年前至今这段时间,入府的公子唯有阿诺一人。阿诺确实是冲着藏宝图而来,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余下的那些公子呢?他们若真如盛清欢所言背景不单纯,那么目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黎安接着她的话说:“若藏宝图一事盛清欢没说谎,那他们一定不是冲着藏宝图而来,看来肃王府的秘密不只藏宝图这一件。”
“到底是什么秘密就不得而知了。”庄笑笑叹气,“即便明知道他有所隐瞒,我们现在也奈他不得,我们的底牌他已摸得一清二楚,而他的底牌是什么我们却不知道,再怎么逃也逃不出他的有心算计,还不如这一路跟他同行,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黎安细细思索,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于是赞同道:“也只能如此了。”
庄笑笑想了下,突然问:“师兄,这一路上的安排,你没有告诉花樱樱吧。”
黎安摇头:“我听你的话,我们的计划都没有告诉她。”
庄笑笑舒口气:“那就好。”
黎安有些不满地埋怨:“你怎么老是针对她。”
庄笑笑据理力争:“我不是针对她,我是防备她,按理说堂主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参与寨里的行事计划,她才来几个月,什么级别都没有,本来就没资格知晓太多。”
黎安叹了口气,一边是自幼疼爱有加的师妹,一边是平生第一次心动之人,他左右为难,倍感无奈。
“我不告诉她就是,你也别老针对她。”
庄笑笑知晓他还在耿耿于怀四侍对花樱樱的小惩大诫:“今天上午那事,事先我真不知道。”
“罢了,反正以后别那么做就行了。”黎安说着往前走去。
庄笑笑在后面叫道:“你去哪?那不是回去的方向。”
“既然计划有变,今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明天的伏击就必须取消,我去约定的联络点留个讯号,他们看到后自然会明白。”
“那你快去快回。”
两人回到破庙的时候,花樱樱狐疑地问:“你们俩没遭遇什么意外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庄笑笑目光飘了一圈,胡诌道:“这附近地形比较复杂,我们不小心迷了路,浪费了点时间。”
花樱樱朝外面一瞧:“这地形再复杂也没伏龙山复杂吧。”
庄笑笑继续打哈哈:“这不是人生地不熟嘛。”
盛清欢瞧了瞧两人,开口说:“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对对,早点休息,都累了一天了。”庄笑笑说着撇开她在破庙里收拾起来。
花樱樱似笑非笑地朝盛清欢瞥去一眼,不再追问。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动身往城门赶去,结果远远就看到一堆官兵守在城门前,挨个盘查出城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
黎安抓住身边一个路人问:“这位大哥,今日城门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
那人奇怪地说:“你还不知道啊,昨天城里出大乱子了,据说京城里的肃王爷微服出行途经咱们西河城,结果在客栈遭遇了刺客下落不明,正在满城搜寻呢,城门也派了官兵严加盘查。”
庄笑笑暗叫糟糕,一定是四侍寻不到她,就表明身份联络官府出兵搜索,算来算去独独算漏了这一出,这下子他们出城就难了。
黎安皱着眉头:“出城还要盘查路引,我们的路引都在客栈的行李里,这该怎么办?硬闯的话暴露行踪,不硬闯又过不去。”
庄笑笑左右瞧瞧,看到不远处有支四五人的卖艺队伍正朝城门处走来,于是扯了扯黎安的袖子:“我有个办法。”
一刻钟之后,一行四人的队伍来到城门前。
守门的官差粗着嗓子喝问:“你们几个这是要去哪?”
其中一个戴帽子的笑嘻嘻递上路引,答道:“去隔壁镇上挣点回乡的路费,差大哥你也知道,这西河城出了乱子,满大街都在搜人,谁有心情看咱哥几个耍把戏啊,压根挣不到钱,还不如趁早换个地方呢。”一边说一边悄悄塞了串钱在他手里,那官差顺手就摸进了自己荷包,随便翻了翻路引,说道:“算你懂事,走吧。”
“多谢差大哥。”
一行人顺利出了城,庄笑笑松了口气,摘下脑袋上的大帽子使劲扇风:“总算出来了。”
花樱樱扯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假胡子:“还好是支街头卖艺的队伍,行李里面不仅有路引还有简单的变装工具,不然可真出不来了。”
黎安叹气:“不过是跑江湖的卖艺人,打晕了他们不说,还抢了他们的衣服行李和路引……”虽说山匪出身,但伏龙山寨从不对穷人出手。
庄笑笑说:“所以我不是把我的玉佩留给他们了吗,换成银子是这身行头的几倍不止。”
他们几人现在穿着的粗布衣裳,倒是比原来那身不打眼多了。
盛清欢提醒:“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若是他们清醒过来上报官府,追上我们就麻烦了。”
“对,赶路要紧。”一想起四侍和安平,庄笑笑头都大了,好不容易摆脱她们,可别被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