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机遇、挑战、扩张、探索、血与泪的时代,说它一定程度上奠定了后面数个世纪,甚至或许是数千年人类星际社会的基调,实际上一点都不为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伟大的时代,以及它后面数年的分裂与蛮荒,才使得我们的族人可以用史无前例的军事力量,让整个人类再次统一到一个政权实体下。我们的丰功伟绩值得人类永久传颂下去”——雄鹰大帝
“没有第一星际时代这不到三百年的剧烈变化,以及从中发掘出的若干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巨大进步,人类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和平与稳定对于自身的重要意义。”——诗人星第一任管理委员会主任,马丁·塞西阿尔斯。
得益于地球上长达六百多年的女权运动,以及人造子宫等技术的推广,开启星际探索新纪元的人类社会,呈现了史无前例的两性平等。从宇宙纪元元年到后面五百多年期间的统计数据看,从政府领导、商业领袖、军事家、探险家、星际飞船船长、科学家、工厂技术员、基层员工、机器人维护员,甚至海盗、抢劫犯、诈骗集团等等犯罪团伙的首领和成员,男女比例都呈现了几乎完美的一比一。
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被后世称为“第一星际时代”的宇宙纪元371年至660年这段时间,两性的平等在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顶峰。这样的成就,一方面可以说是地球上长期女权运动的硕果,同时也因为从宇宙纪元元年到“第一星际时代”中期,即宇宙纪元450年这段时间,人类通过星隧迅猛扩张自己生存边界的相对和平年代。在此期间,除了由各个地球上或是后来的各星球上派出探险队对于某些星球和小星系归属权的小规模冲突,并没有发生伤亡人数高于一千人的战争。
一般认为,这是因为更多潜在、低成本资源依然存在的情况下,人们并没有必要使用战争这种消耗极大的方式来争夺已有的各种生存要素。但是,基于人类长期的历史经验,大家都知道这种“低成本”的探索终究有完结的一天,再加上伴随着先于政治领域的商业目的扩张,大量隐藏在阴暗角落的星际海盗开始慢慢崛起,并开始一定规模地抢劫那些没有护航的商业星际舰队。
初期,护航虽然是驱离或是消灭小股星际海盗的有效方法,但渐渐星区和星系政府,以及大型商业组织开始考虑在诸多节点区域建立“坞壁”式的军事据点。这些军事据点一开始都只是使用某些Ka指数极低的非适居天体——比如大行星卫星或是某些流浪小行星。这些没有大规模居住条件的星体,往往被建立成拥有永固性军事掩体和重型陆基军事武器的要塞。
后来,随着宇宙纪元200年至400年之间,星隧的大规模发现和开拓,越来越多Ka指数995以上的适居星球被发现,这也就开始了那些小型适居星球被发展成坞壁式要塞星球的先例。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叫做“坞壁”的星球才真正具备了历史上那些同类城镇,集军事、商业、常住居民等要素为一体的真正综合性小型地方力量。
后来,又经过了近百年的演变,这些拥有地方军事力量、民政管理权以及一定商业资源的地方首长,渐渐开始了他们在这些地方相对独立的发展。这个时期,坞壁星球之间的兼并战争开始频繁发生,而为了躲避战争的侵扰,多数民众选择逃往他们那些实力较强的区域——那些他们觉得会赢得该区域最终兼并战争胜利的那一方。
那时的空间飞跃技术远不如《人类宇宙开拓史》成书时那么发达,也就带来了极高的长距离移动成本,使得多数处于这种纷争区域的民众只能在邻近星系之间,甚至临近星球之间寻找自己合适的庇护所。
人类的历史告诉我们,如果出现了上述这种游离于中央政权的,手中聚集了包括但不限于民政、军事和经济力量的地方权力,而且如果是大规模地涌现的话,那么也许整个国家实体距离崩溃也许就不太远了。古代中国的唐帝国如此,和唐帝国几乎同时崛起于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帝国也如此,也许人类本身并不能用文化的多元性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
在《人类宇宙开拓史》提到的素和阳一家,以及她家所经历的“府兵”和“产户”这样的民政、军事、经济三位一体的制度,实际上与他们对垒那些海盗所奉行的“星屯”制度互为表里,两者的区别仅在于表述的名字,以及一些行政措施上的细微差别。而最终星区边境政府所代表的产户制度在军事上完败于对方的星屯制度,后世所归纳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两者之间到后期所掌握的战争资源,以及战争潜力,随着海盗一方的残酷而高效的开拓精神,而最终让天枰倾斜。
这些矛盾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了贝索边乱那样席卷整个超星系团的历史洪流。军事上初期的摧枯拉朽和后面的势均力敌对峙,让原有积累了数百年的政治与军事制度不再适用于当下。
星区的政治治理环境却与边乱前有了巨大的变化:一部分由于招抚而归降的残余海盗占据了如朔叶这样数个资源和人口丰富的星球而处于半独立状态。一部分在边乱中为了自保而形成一定小同盟状态的三至五个星球也各自扼守了自身范围边缘的重要星际航道而造成整体星区内航行成本的成倍增长。
边乱期间的人口与资源统计数据的缺失让本来从各星球可以取得的实物与联合信用点税收系统名存实亡。而这个时期,一套新的、可以持续的行政、税收、经济管理手段,也就呼之欲出了。
宇宙纪元501年的贝索星区政府部长会议,用了数个标准月的时间讨论了星区需要面对的诸多问题。他们希望这次厘定的新税制,可以保证至少星区政府运作200年。不过,与会者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这套用于临时使用的改革税制,竟然在修修补补的情况下,在人类社会中使用了千年。
新的税制方案分为如下三个方面:
一、基于星区联合政府对各基层星球、小行星和空间站行政管理力度已经事实上崩坏,无法执行此前有效的产户军事、经济一体制度。因此,新政策取消了由每户定期向联合政府提供兵员的做法,而改为更加灵活的募兵制度。
二、由于类似第一条的原因,每月向政府缴纳实物,即矿物或粮食等的制度因为运输等因素已无法有效执行。新的税法将纳税周期从过去各个星球、星区各自规定的按月、按季度、或按半年,统一改为每标准年两次的缴纳。一年中两次的缴纳时间,一般会依照各个不同产业分工星球自然条件或生产方式等细节而由各星球政府或管理委员会自行安排。
三、人口统计的紊乱和人口隐匿使得原有的人均税缴纳基础丧失。新的税法以宇宙纪年431年的总人均税缴纳量,加权平摊到不同资源禀赋的星球上,再以该星球在431年记录在册的开垦或开发面积或立方量分摊。在此基础上,将此项税收加入到每年两次的实物和信用点税负额之上。这样的措施确实已是在当时的事态下的最好选择,因为,如果各星球不能形成一套可行的税收办法,可能最后会如古人所担心的那样,社会管理机能在无有效税收支持的情况下,而彻底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