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子的黄老学派。</P>

本质上就是希望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维持住帝国一统。</P>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P>

忘尘子所言确实是有道理的。</P>

比如刘邦开创汉朝之后，一开始施行的便是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俗称：郡国制度。</P>

尽管后续也爆发出了七王之乱。</P>

但最起码让汉朝得以延续。</P>

反观大秦……</P>

在一统之初便全面推行郡县制，结果出了个二世胡亥，还有赵高各种瞎折腾，最终加速了大秦的彻底崩溃。</P>

我们假设大秦施行的乃是郡国制度。</P>

赵高还敢那般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嘛？</P>

靖难锄奸！</P>

可不是开玩笑的！</P>

赵高就算闹翻天，也不敢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把二世皇帝给杀了。</P>

因此。</P>

根据历史便可得出结论，分封制在大一统帝国建立的初期，可以起到镇压地方和拱卫中央的积极作用。</P>

但往往三代以后，就会产生分裂。</P>

进而爆发诸王之乱。</P>

中央朝廷如果挺得过去，那就能够继续绵延正统。</P>

挺不过去……</P>

稍好一些的情况，是出一个明朝永乐大帝。</P>

反之。</P>

也可能变成司马家族的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神州陆沉。</P>

但大秦可以提前把北境匈奴打废，削弱外族入侵的风险。</P>

这么一来。</P>

帝国前期施行郡国制度，便优于单行郡县制。</P>

于是。</P>

“嗯，有点道理。”</P>

许尚十分难得的跟忘尘子达成了观念上的一致。</P>

须知。</P>

平时两人都是犯呛到不行。</P>

当然！</P>

理论层面分析的再怎么完美，最终也还是得考虑到现实情况。</P>

大秦的庙堂老派们能够接受重启分封制吗？</P>

哪怕只是中原行分封，关中行郡县。</P>

国尉屠雎等人也是难以接受的！</P>

这涉及到了个人灵魂信仰、根本利益和朝堂话语权的争夺！</P>

儒家博士派系单靠嘴皮子，是争不过关中勋贵派系和军武勋贵派系的。</P>

即便淳于越拉上了长公子扶苏也没用。</P>

因为大秦并无明确的长子继承制。</P>

你扶苏如果太过于倾向儒家和中原人！</P>

那我们关中老派就会选择拥立别的公子……</P>

历史上始皇的儿子共计有二十三个。</P>

其中十八世子胡亥受到了法家李斯的启蒙，后续尊中车府令赵高为老师。</P>

而赵高之所以被嬴政看重，一是秦小篆写得好，二是精通法条律例。</P>

也就是李斯和赵高都是法家派系的。</P>

同时法家又以军功为绝对核心。</P>

关中勋贵和军武勋贵、老氏族、嬴族宗亲肯定都站胡亥。</P>

历史上扶苏又有什么呢？</P>

无非就是以淳于越为首的儒家派系和军武蒙氏一族……楚系秦臣派系历史上被横扫出局了。</P>

如此！</P>

扶苏和胡亥若真打起来。</P>

扶苏未必能占多大优势。</P>

二十万长城军团有很多都是关中精锐，他们不见得就一定听从蒙恬的指挥，去造二世皇帝的反。</P>

论威望。</P>

通武侯王贲也一定比蒙恬更强！</P>

根本无解。</P>

当胡亥、赵高矫诏篡位成功的那一刻，甭管扶苏怎么选，都是必死之局。</P>

……</P>

回到此刻。</P>

当许尚对忘尘子的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表态认可有点道理之时。</P>

嬴政若有所思。</P>

蒙毅闷头吃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P>

徐福和许负面面相觑。</P>

国尉屠雎则彻底黑脸，他深吸一口气，无比严肃的道：“夫子，忘尘子，晚辈实在无法苟同以任何形式重启分封制！”</P>

许尚：“……”</P>

忘尘子：“……”</P>

国尉屠雎说着，忽然端起手边的酒壶一饮而尽。</P>

烈云烧！</P>

壮人胆！</P>

屠雎趁着酒劲儿接着道：“我今晚明人不说暗话……所谓中原民心，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嘛？”</P>

“为何我们一定要获取中原人的认可？只要我们足够霸道足够强，他们就不得不选择臣服！”</P>

“若按照我所设想的方略施行，在杀尽六国余贵和中原遗老遗少之后，便可顺势收缴他们的所有家资财产充公！”</P>

“尔后再顺势剥夺六国黔首的各项权力……比如他们不得拥有自己的土地，包括经济、教育、建设、思想等等都得受到我们的严格管控和分化！”</P>

“甚至我们可以用六国奴隶和刑徒，去与匈奴、大月氏做交易，以换取牛羊和马匹……进而控制中原人的总人口！”</P>

“至于普及文字和秦法，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中原黔首子嗣本就不应该学习任何大秦的文字和律法！”</P>

“包括六国原本的历史、文字、习俗、思想，也都要统统抹除，或者收缴深藏起来，永不得再见天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