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在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参与到你们奇家事业?梁山好汉个个都是英雄,虽说落了草为了寇,但依然能举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大称分金小称分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扫灭奸邪清除污吏,好似:他年遂得凌云志,手持长剑斩化狐。这些难道不是你想做的?’
‘不!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官就是官,寇就是寇!当他们大称分金小称分银的时候,那些战死、冻死的黎民谁又真心的安抚过!当他们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时候,那些饿死街头的百姓又有谁真心的关心过!一场起义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可那些因为战乱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黎民百姓又有谁去给他们一丁点的补偿!’
‘安乐生,安乐死。生身不再乱世,何必去考虑那么多遥不可及的话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身奇家就是你的命,带着你该带走的早早的离开这里去追求你内心所向往的,难道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心里会好受!?’
‘既然都说了生身奇家就是命,那何不借此力量展翅翱翔。宋江浔阳江头曾题诗‘自幼曾功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字里行间里面说出了多少读书人的血和泪。醒醒吧,看着宋江题诗之前的落魄和落草为寇之时大志的展示,英雄是不论出处的’
‘不要听他的诡辩。孩子失去母亲,国民沦为奴隶,这些伤痛你是知道多么难以愈合。英雄是不论出处,可靠着榨取来的民脂民膏挥霍之后再举起义旗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斩杀几个贪官污吏就能躲过后世之人的唾骂吗?!既然生在这个国度就要对国家忠诚、对人民忠诚,以广大人民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热爱国家的每一寸土地、热爱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每一个公民,这才是读书人该想的,这才是读书人该做的!就是因为那些喜欢钻空子的人的存在才导致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他们都是有罪的,他们会得到后世之人的唾骂,他们的子孙也会永远抬不起头的!’
‘我说你们两个也是,你们谁能确定那些生活在战乱时期的普通人民中就没有过安稳日子的,更何况现在是和平年代国家发展蒸蒸日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天天争名争利有什么好的,争来争去到头来,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别到时喜欢的女孩已嫁他人,路上偶遇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如果哪一天世界上的人都不再争名争利了,那世界真的就和平了’
‘其实其实你们所说的观点我都不反对,但也不全赞同,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们的提醒,如果还有什么话说就先等等,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好好给你们谈谈的’
‘我看他真的是要借力展翅高飞喽,有些鸟是关不住的’
‘我还是相信他’
‘还是名和利,难道真的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回头?’
不知在这段没有开头只有结尾的对话经历了多久,只知道等我被大伯从那个世界唤醒时,手边已经多了一杯香飘四溢的毛尖。
“林夕?林夕?”
“嗯?”
“你想好了怎么给大伯说了吗?”
“呵呵,大伯这本书我还未读完吃透,不敢在您和婶婶面前丢人现眼”
一怀羞涩的笑意舒卷在了这张留有胡茬的脸上,一直弓着的后背怎么也不敢靠在沙发的后面,两条微微岔开的双腿上一直平贴着那一双无处安放的大手。这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做曾经讨厌之人的影子,因为仅隔一天我在这个别墅之中已经找不到昨天在葬礼上的反感情绪了。
“林夕,是觉得大伯和婶婶变得疏远了,还是不想说,今天怎么变得像是个女孩子了”
一旁坐着的大伯这句话此时就像是一张全是细针的纱网,一下子便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好不难受
“不不不,大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那时官民反落草也是情理之中的。如若是我,要是被到那种地步,我也会为了我们奇家起来反抗的”
大伯这一刻笑了,而坐在我身边的婶婶也慢慢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而我这时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擦拭额头上由于紧张而冒出的热汗
“哈哈哈,说得好!大伯听完这话心里舒坦多了”
“林夕,你看你一来把你大伯乐的,今晚就留在这里吃一个团圆饭吧,我等等亲自下厨”
“婶婶,怎么能麻烦您呢,我在上学的时候在饭店打工时曾和一位大师学习过几道拿手的好菜,今晚你和大伯还有堂姐堂弟都坐等品尝我为你们烧的菜吧”
不知是想缓解气氛还是想要靠近这座庄园,在听到婶婶说到烧菜时,一句像是压箱底的话语瞬间便跳了出来。然而这句话也却是起到了作用,身边的婶婶顿时也像是看到了宝藏,眼中闪出了一道灵光
“林夕你还会烧菜呀?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本领。好!今晚我就和你大伯吃你烧的菜,如果烧得好吃,婶婶就让米琪天天去你家把你接过来,我们天天吃团圆饭,你说好不好”
“林夕,你看你婶婶知道你会烧菜多高兴,我看呀,你就别回家了,以后就住在这里多给你婶婶多露两手”
坐在一旁脸上笑意一直没有消去的大伯这时也慢慢放下了翘在右腿膝盖间的左腿,用十分欣慰的目光看着我这张露着不自然笑意的脸颊。
“我以后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只要婶婶想吃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烧菜的”
“好好好,林夕呀,你真是越来越会讨人喜欢了”
“呵呵,婶婶你就别再夸我了,再说我就不敢再过来了”
“哎?别说林夕这句话真有他爸小时候的样子”
“我看将来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大伯和婶婶轮流糖衣炮弹的轰炸之下,脸上渐渐消去的汗意被羞涩的笑意完全遮掩下去了,这时整个身体也渐渐变得自然了,说话的语气这时也平缓了起来:
“大伯、婶婶,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这怎么能是取笑呢,等你爸回来了,到时他也会这么说的”
“呵呵”
“林夕呀,你爸离开那天我听说你跑遍了所有的车站,你怎么不给我和你大伯打电话呀?要是早点打电话的话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本来脸上还是挂着平缓的笑意,可就在听到婶婶猛不丁忽然冒出的这句话,内心的情绪顿时便开始起伏波动了
他们每一个在二伯葬礼后留下的电话昨天下午打了不知多少遍,可每一次另一端传来的都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如果一个电话是这样那也许是偶然的,但大家所有电话在同一时间都变成了这样,人为的必然也许占了主导吧
波动的情绪很快便被心里面那个只会在我最需要时才出面的另一个自己强行摁压在了舌根底部,那一脸官方的笑意顿时又回到了脸上
“那时我醒来,当看到父亲留在书桌上的纸条和手机,顿时脑子便一片空白慌了神,只想着父亲还未走远自己可以找到,一时间忘记打电话询问了”
不知为何,在听完我的话语之后,婶婶第一反应不是责备我,竟然是父亲临走前留下的那张纸条,满脸的疑惑之中依稀可以看出那一丝淡淡的惊喜。
“纸条?你父亲临走时留给你的?”
“嗯,上面写着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在家好好听大伯和婶婶的话,害怕我惹事了”
“哦,是这样啊,应该的,应该的我就你这一个听话的侄子,你说婶婶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呀,走,现在就陪着婶婶在这里到处转转,好好参观参观”
“嗯”
本来想着这天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发生,可照此情形往下推理的话,现在我身上似乎没有可以开发的余地了,而事情的焦点集中到了父亲忽然的离开。从大伯和婶婶跳转的话题和略微遮掩的表情之中,我隐约觉得父亲离去的原因和目的地现在对他们来说也是未知数,并且他们也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刚走出大厅没几步远,我便被那个之前随着堂弟到过我家,年纪比我略小一点像是草原上野马时髦的大男孩带领着,在这个硕大的别墅周围来回‘参观’,而婶婶和大伯却不知目送我走到哪一块大石砖时便消失在了大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