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呆呆坐在那个床沿冰冷的角落,惶恐的眼神看着此时门前站着的那个女佣。眼前猛然出现的这个人令我浑身冒出了层层冷汗,曾经奇米琪酒后告诉过我,那天在回答我所询问的问题之后,她明明已经暴病而死,可现在为何又重新出现在了这片被阳光笼罩的大地,难道鬼神之说都是真的?!
急促的心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地翻涌着我全身的血液。我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猛然用力一抓,想要从这个混沌惊恐的梦中醒来。而就在用力的瞬间,一股股真实的疼痛便随着大腿内侧的皮肉,不断地顺着大腿神经传到了大脑皮层。
眼前的这个忽然出现的场景,顿时使我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暴病而亡了!?今天她又怎么会猛然间出现在这个充满阳光的现实世界?!不可能!极度惶恐的情绪完全带走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都变得沉重的无法呼吸,尤其是看到那张面十分憔悴,但却毫无任何表情的老脸时,我只觉得自己一定是醒在了睡梦之中
房门前,这个女佣枯藤的双手端着的像是供我洗漱的用品,就连叩门的响声和动作也和上次那个女佣也一模一样,我一时之间怎么也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呆呆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我慢慢将手中的毛毯拉开了
双脚移到了床下地板上的拖鞋上,紧握双拳挺起了一米八的大个子,又换了一口气。等攒足了一点的底气之后,便用这双惶恐的眼神死死看着眼前那个女佣的一举一动,微颤的嗓音试探的开了口:
“有什么事吗?!”
门前静静站着的这个女佣听到我起来之后的这句话,依旧还是面无表情,轻轻地端着手中放有洗漱用品的盘子,慢慢走到了房屋内侧靠墙的那个洗漱台前。随后便轻轻地将手中的那个盘子放到了台子上,小心翼翼地将盆子、毛巾、牙刷、牙膏、玻璃杯放到该放的位置上
看着她一个个完全都是正常人所做的动作,我那颗悬着的心顿时便平稳着陆了。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那颗狂跳的心:也许那晚上琪姐是真的喝醉了,记错了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重新擦拭了一下高烧刚退又溢出了冷汗的额头,用十分平和语气的开了口:
“你先下去吧,我”
就在我这句话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是我忽然的话语打破了这个房间的宁静,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洗漱台前那个正在摆放牙膏的那个女佣,身子猛然一怔,而后缓缓转过了脸静静地看着我。而我由于惊讶而习惯性张开的嘴巴,顿时完全被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得通亮。那一刻,我才知道为何她刚才会一直面无表情的沉默了
因为她永远都说不出来话了,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巴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舌头此时已经仅留三分之一了
我惊愕的眼神顿时便不知是不是依旧该再看着她,更不敢抬眼去看那张此时已经露出由惊恐而转化的怨恨目光。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的舌头应该是在她无助的哭求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一丝的可怜,最后自己咬断的。而我还看到了当时她的眼前一定还站着一个奇家人,而那人并不是奇米录
我慢慢将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了嘴里,此时下巴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低头看着洗漱台上此时摆放好的那些只有像奇家这样的家族才能用得上的早上起床洗漱用品,有多少人现在正在向往着这种生活,又有多少人在不断地拼命的努力着、改变着,而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想只有参与的人才知道吧
孤独的房间,安静的空气之中映照着一束束充满能量的阳光,给了我们光明、给了我们希望。
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完全走在别人为我铺设的人生道路的影子,他此时是我却又不像是我。轻轻地将手中拿着的那个一次性沾了水的毛巾捂到了自己的脸上,一股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鼻孔便流便了全身。
在大学期间,我有幸见到的文学院那个在社会上饱经风霜努力之后伤痕累累,最后为了保住心中的那一丝童真重返隐居大学校园的老院长,他也是我人生的第三个导师。这时我想起了他曾讲过的一句话:
“要想摧毁一个坚实的碉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由内而外。”
我慢慢将手中擦拭完脸上水迹的白色毛巾轻轻地放到了脸盆之中,用手摸了摸几天未刮已经扎手的胡茬,脸上露出了一股和平时又有差别的笑。这股笑意不是因为我内心的感情控而露出来的,而是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面我感觉到了另外一种节奏均匀十分陌生的呼吸
顺着这股浮现出来的呼吸,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一旁摆放的那个平时盛放衣物的白色衣柜
另外一股气息忽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此时却怎么也波动不起一丝的涟漪。因为这一刻,我想不出任何一个对我有危害的理由,况且有时候好奇真的会害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