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爷冷哼了一声,凤眼挑起斜睨他:“你当然不是我亲生的。”
“二哥是聪明人,咱就免了虚话吧。”苏浅忍不住笑了笑,越发的光风霁月起来,“那这么说,漏洞百出的把我匡进你们苏氏一族,有什么好处?”
“那你为什么就顺从的进来了呢?”苏二爷抱着手炉享受得眯了眯眼睛,仿佛要害掌控在别人手里的人不是他一样。“但凡认亲,祖籍、父母、户籍缺一不可,为何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了呢?”
苏浅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院子耸耸肩,很没脸没皮的说:“雕梁画栋,锦衣玉食,仆人成群……吃亏的难道是我?”
苏二爷想了想,回答说:“也是。”
苏浅朝暗卫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十分大方的说:“放心二哥,你那些暗卫影卫的来个十个八个的我还是能打过的,要是来得二三十个那我只好跑了……跑总能跑得掉的,你也不必费尽心思打暗号了……”说到这里,苏浅勾勒出了危险的弧度:“可是,你有那么多暗卫吗?”
在苏浅进苏氏祖宅三个月,足以让他查清楚里头有些什么人,毕竟是住在这里有多少明卫,多少暗卫。家族死士这种东西只在里见过,但是确实是有不可否认,苏浅也很关注这些经过千里挑一的训练打起来不要命(里是这么写的)的家伙。
他原本是打算等等再说的,可是怎么说呢……天生就不是受约束的命,软了四个月再软下去硬不起来了怎么办?惰性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就比如三四年前他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早上四点晨起习武紧接着练字作画的生活,也绝对无法想象不是很喜欢喝茶的自己对着一杯茶能品出一二三四五的日子。
“四年前,一名来自西域明教的波斯人闯入万花谷,无人带领。万花谷机关整修。”
“不久,恶人谷主王遗风协少谷主莫雨,前明教圣女米丽古丽再度闯入万花谷中,无人带领。万花谷机关整修。”
“三年前,一名疑似家族死士之人闯入万花谷求见孙先生,有一人带领,乃是尚贤弟子吕松明,查明乃是金钱所惑故而犯此大错……后整修万花谷机关。”
“三个月前,有信送入万花谷中,声称谷中弟子苏浅乃是其家族遗失之子,盼归。”
苏浅每说一句那只掐住苏二爷的手都忍不住收紧一点,他笑得十分温和,就像是对最亲近的人说话一般:“二哥……二爷,你能告诉我……怎么这些事情到最后,都跟你有关呢?”
苏二爷脸色近乎惨白,却依旧笑,“不如你猜猜?”
“我还想我万花谷的机关之术乃是夜郎自大,小看了天下英雄,没想到却是二爷神通广大,我万花机关图你如探囊取物一般,想必只手遮天不在话下。”
“对了……一月之前那场刺杀,我怕是给苏汦做了替身吧?”苏浅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二爷点了点头,“是没错,所以我甚是庆幸对方找上的是你不是阿汦。”
苏浅略微松了松手,让苏二爷不至于窒息,却也不让他好过,他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好受。苏浅缓和了笑,神色清淡明澈,仿佛一切尽在眼中。
“我可不如你们这些从小培养出来的政客……过了这么近半年的日子,你也知道我不是吃着一碗饭的料。二爷,不如简单了当的说说,你想要什么?看在你我算是同宗的份上,能帮我也就帮了,犯不着这么锱铢必较。”
“哦?你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与苏汦长得一模一样……绝非巧合。”苏浅换了个姿势,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夜风习习,倒是凉爽痛快。“苏汦姓苏,难道我这个姓氏就是临时取来骗你们的了?只不过……我怕是要和他一起喊你一声二叔,这是怕我威胁苏汦的地位吧……?”
“果然聪慧!”苏二爷抬起一手握住苏浅掐自己脖子的手,用力往外的扯了扯,可惜苏浅的手纹丝不动罢了,他为自己争取了点呼吸的空间,但神态依旧从容,他凤眼微微挑起,问:“怎么猜出来的?”
“没有什么难猜的。”
“恐怕我就是你们家的种,但是苏家并不缺我这样一个人回来,生恩到底不如养恩……从一开始,你们就打算从我身上弄点什么……啊对了,给苏汦抵命也算是一个目的吧?随手捡回来的给家里精心呵护的继承人替了命,多么划算的一桩事儿。”苏浅挑了挑眉,与二爷如出一辙的凤眼也微微的挑起,眼瞳漆黑。“说到底,二爷你太小看我……太小看了我万花一门而已。”
“确实如此。”
“那说吧,到底是图了个什么?”苏浅叹了口气,“不如痛快的说了,二爷你也少受点罪。”
“不如再猜猜?”
“你让我猜,我就猜。世人所图不过钱、权、命……你苏氏既不缺钱,也不缺权,想必……是为了个‘命’吧,怎么?你们中除了你,还有谁要死了?”
苏二爷这幅身体,撑死了不过再有二三年的命,苏浅看得很准。
“你爹。”苏二爷淡淡的说。
苏浅听了,也点了点头:“苏大爷?我想也是他。”
苏浅想了想,一条又一条万花谷谷规从脑海里滑过去,然后滑过去的是聋哑村里的那些曾经的师兄弟或者是师侄耳聋口哑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二爷,江湖事江湖了,一命换一命,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苏二爷神色一凛,脸上从容之色第一次褪尽,一字一顿的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行啊,那没得谈了。”苏浅挑了挑眉,语气像足了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才是正道。”他说完,另一手突然执起了苏二爷的右手,只听见‘咯哒’一声,苏二爷的右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垂下,苏浅看着苏二爷惨白的脸色和额头渗出的冷汗,解释道:“二爷,但凡路边乞儿偷盗一经抓捕,都是断手的下场。”
“你这样,也算是被我抓了个现行。你拿了几次,我便断你几次手,可公道?”
苏二爷咬住嘴唇,痛得说不出话来,神智却还很清晰,死死地盯着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