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还没等大爷说完,冉冉马上冲口叫了出来,看着戴长旭的表情,她又连忙放缓口气说道:“暂时先别告诉父亲大人了吧,省的又给他老人家再添烦恼。”
戴长旭的表情有些许尴尬,其实,他心里也猜到了冉冉在担心什么,如果现在告诉父亲玉璞在府里,还真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说不定,会把玉璞直接赶出去。
是夜,两个人依偎着睡下,冉冉蜷缩在戴长旭怀里,夫妻二人十指紧扣,身子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也知道对方是一样的心思,也不知明天晚上还能不能睡在这尚书府里呢。
该来的,终还是来了,次日一早,宫里便派人来宣告病在家的戴法兴了,刘义隆当朝宣旨,恩准戴法兴告老还乡,其实戴法兴才刚年过五十,身体又强健,如何谈得上“告老”两个字呢,而朝上每个人都已明白其中的缘由,整个太极殿上,是一片鸦雀无声。
戴法兴向圣上叩拜谢恩,刘义隆也只是淡淡的请他平身,并无任何多言,刘义隆多年来疾病缠身,身材消瘦而虚弱,可一双眼睛,却一直锐利如鹰,为人更是深沉多疑,群臣在他跟前,从来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一路回到府中,戴法兴仍然神色恍惚,由贴身的管事搀着进了福正院,他刚刚迈进书房的门槛,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等夫人、戴长旭和冉冉,闻讯赶到的时候,戴法兴已经端坐在太师椅上了,虽然脸色依然惨白,但神情还算镇定。
“圣上,已经恩准我告老还乡了……”戴法兴的声音暗哑而低沉。
书房里一片安静,几个人心里,都是一样的五味杂陈。
皇上恩准告老还乡,一方面,表明戴府一家老小的命是保住了,戴法兴的苦肉计算是成功了,而另一方面,却也正式宣告了戴府的荣华富贵和光辉岁月的完结。
虽然他们名下还有金家钱庄,还有田地庄院,还有奴仆,但是,却已经丧失了古人最为看重的社会地位,当年金家之所以把金锦绣嫁给戴法兴,也赌他是个人才,必将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戴法兴并没辜负他们的希望,从六品的朝议做起,一直到了如今正二品的吏部尚书,就在几个月之前,都城里还纷纷传言,戴尚书马上要官拜当朝太师了,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了。
他们已没资格继续住在这尚书府里,按照惯例,戴法兴应该马上打点行装、变卖家产,带着家人和仆役返回江洲老家,从此沦为一介平民。
夫人的哭泣声打破了平静,她已经病了几天了,本身就憔悴虚弱,现在,终于忍不住掩面落泪。
戴长旭连忙上去扶住母亲,轻声安抚道:
“娘亲,切莫要如此伤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爹爹在朝中为臣,虽然身份显贵,可所谓伴君如伴虎,说白了,时时刻刻都是极为凶险的,就像今次,义康姐夫这十几年来又是如何的操劳奔波,用性命替圣上打天下,理国事,他如今又是什么下场呢?我们戴家,又何尝不是刚刚逃过了一劫,现在,我们只管返回那江洲老家去,等冉儿生下您的乖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伺候您二老颐养天年,又有何不好呢?”
戴夫人将手合在儿子的手上,又是安慰,又是伤心,眼泪却是更加滚滚而落。
那戴法兴听了儿子的一席话,倒默默的点了点头,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四人正在唏嘘恍惚之间,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杂沓喧闹的声音,随后,就听见一个人扯着嗓子喊着:“奴才马成富求见,有急事禀告!”
“成富进来!”
戴法兴话音刚落,那戴府大管事的马成富,就撞了进来,他本是老办事的人了,可如今却慌张的两片嘴唇直哆嗦,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快说啊!”戴法兴怒斥道,他如今的神经也是紧蹦到了极点。
“彭城王王妃,大小姐……大小姐她,殁了……”
咚的一声,是夫人晕过去,磕到桌子声音。
戴法兴从太师椅上噌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马成富。
戴长旭连忙上去抱住自己的母亲,冉冉几乎是本能的,马上推门出去,去喊侯在外面的晴雪等大小丫头快进来服侍夫人,而等她自己转身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泪水溢满了眼眶,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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