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到了王秀才家门外,半掩的木门似乎是为两人专门留下进去的,帝晏旒让侍卫都守在门外,伸手去推开那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木门发出了“咯吱”的声响,苍老而又笨重。
帝晏旒与赫连轻纱相继迈入这院中,破败之势一目了然,四处皆是无用的竹筐,上面还搭放着几个手工制成的纸灯笼,院子不大,看那围墙似是随时都会坍塌一般,地面却出乎意料的干净,帝晏旒再次在心中打了一个肯定。
看一个人的生活习性便能看出那个人处世的态度以及自身的涵养,虽然这院落破败不堪,也可见其主人对它的珍惜与爱护。
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帝晏旒看着赫连轻纱先自己一步走过去便急忙跟上,推开门不出两人所料的,除却一张桌子一张床再无其余家具,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质量不算上乘的纸张,观那砚台及毛笔,看起来皆有一段年月。
几摞书籍整齐的摆放在墙角,书卷的边角没有一丝褶皱和破损,表皮亦是新崭崭犹如刚刚买回,因为没有书柜的原因,王修儒似是给地上铺了一层破布以免损伤了书籍的表皮。单那书籍便占了整个房间四分之一的地方,可见王修儒是何等爱惜这些书籍。
帝晏旒眼尖,大致扫过去发现书籍涵盖之广,天文地理无一没有涉及,心叹一声将视线移回正在与大夫说些什么的王修儒身上,见他正与大夫说得情急,便偏了偏脑袋去看那躺在床上的王修儒的妻子,见她脸色蜡黄枯槁,两颊颧骨突起,似是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的模样,心下不禁多了几分同情与对王修儒的赞赏。
赫连轻纱在一旁暗暗观察着帝晏旒的一举一动,那个猜测太大胆,她一点也不敢随意就确定下来,心下隐隐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闲暇时或者时机成熟了便询问“他”吧,只盼“他”勿将自己视作神经不正常的人,如此便已足矣。
帝晏旒哪里知道赫连轻纱心中的千转百回,只一心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王修儒面色激动的拉着大夫的衣袖下一步似乎就要跪下来磕头谢恩,大夫走到桌子旁执起笔写下药单交道王修儒手中:“便按这服药去抓吧,一日三顿,饭后可食,三月为期。若是你的妻子仍未好转,那老朽便束手无策了,那时便是药石无医,神仙难救。”
王修儒面色凝重的点头,再次拜谢过大夫后恭敬地将人送出屋子,手中紧紧攥着那药方仿佛捏着稀世珍宝害怕他人抢夺。
他三步并作两步跪倒在帝晏旒面前,狠磕几个头:“多谢恩公!修儒愿当牛做马偿还恩公恩情!”那药石花了不下几千两,王修儒自然知道这些药材的珍贵,好在有帝晏旒相助,否则他一定会抱憾终身!
帝晏旒将他虚扶起来,连连说道:“莫要折煞我了,论年龄,我比你小十数年,哪里担得上你如此。”
王修儒执意要拜,甚是严肃地说道:“家妻乃吾幼时青梅,你此举无疑雪中送炭,如何担不起我一拜?”
帝晏旒年岁尚小,那里比得过王修儒的力气,也只得放了手,不知心中是何感想的看着那个为妻子折弯男子黄金膝的王秀才,感受到赫连轻纱投来的目光,偏了偏头对上,亦是不明她的目光。
“如此大礼我今日便受了,快快请起!”帝晏旒再次伸手去扶,这次王修儒倒不再执拗,这一幕显得分外诡异,一个五岁男孩去扶一个对着她又叩又拜的二十余岁的男子,面上的成熟稳重如何也是装不得的。
王修儒在那赌坊中见这“男孩”的第一面便知此子非同凡人,对于“他”的早熟以及一如成年人的处事方式虽然心中惊诧,面上却未表露几分,他亦知对方如此帮助自己定是有事相托,虽不明一个五岁的男孩何故成熟如斯,也丝毫挡不住王修儒对“他”这救命之恩的感激,心下只道竭尽全力助之。
屋里奇怪的沉默了起来,就在王修儒准备开口询问之时,帝晏旒先开口了:“吾乃帝国六皇子,帝晏旒。想必你亦是知道昨日我才入宗,我且问你一句话,若有一日我举世而逆之,尔……”
“王修儒当誓死追随!”听到这话时王修儒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接了下来,心道一声果不其然,他心中没有丝毫叛上作乱的感觉,在他眼中,有能力的主子不计年龄与身份,在这样一个嫡长子为尊的国度里,他同样明白帝晏旒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这么快答应,与他帮助秀儿不无关系,仅这一点,便足以他倾命相报了!
王修儒余光瞄了瞄站在帝晏旒身旁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见他面上毫不掩饰的惊诧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