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我看见了婀娜的舞女青青。
她正弯腰绞帕子,见我傻乎乎瞪她,微微一笑,模样甚是娇美。
“蛇姐姐!”我大感惊喜,脑海中全是她跳洛珈舞的绝世倾姿,赶紧去攥她的衣摆,“蛇姐姐!可否给我一张亲笔签名?”
不是我老黄瓜刷绿漆故意装嫩,以我五百年的仙龄来算,是三界中绝对的小字辈,一般没有比我更小的,所以我都叫仙子姐姐。
“烧傻了?”青青皱着眉头看我,素手纤纤在我脑门上试探。
“挺正常呀。”她边摸边喃喃自语,语气狐疑,“难不成欢喜过度,中风了?”
我眼见佳人主动与我肢体接触,哪里顾得上她说什么,一个劲儿笑眯眯看她,满心满眼都是快要溢出的幸福甜蜜。
“娘娘,您干嘛这么看我?难不成想吃了青青?”
少女忽然松开手,瑟缩着打个寒颤。
哎呀不好,唐突佳人了!我赶紧伸出手去握她的,心想可千万别把美人吓跑了。
“醒了?”
房门忽然大开,有人衣袖带风疾步进来。
“王上。”少女眼神一暗,恭恭敬敬埋首跪下,“禀王上,娘娘刚刚醒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抓到美人柔荑,我摧胸顿足很是惋惜。
“下去吧。”
走进来的正是妖王,此时他脸上还挂着那张面具,冰冷寡淡毫无表情,看也不看少女一眼。
于是少女回头望了我一眼,垂下脖子默默走了。
被她那饱含绝望深情苦楚的一眼震撼住,我整个人都沉浸在那双水眸所营造的悲伤氛围里。
有!奸!情!
——我想起了师姐浅绛的话语。
“为什么不看我?”
来人硬生生将我的脖子扳向另一个方向,双唇紧抿,语气不悦。
定睛一看,眼前赫然是半张白色面具,原来自己正和妖王大人鼻子对鼻子,眼对眼。
一个激灵,脑子开始飞速转起来。
——即使隔着面具,我也知道眼前人是个可与GOD FIVE并肩的极品丑男,心里本来很是反感,不过念在此人还知道用面具遮丑,羞耻心尚存的份上,我决定对他和颜悦色一些。
“陛下,小仙有话要说。”
我强忍住反胃的冲动,对他展开甜美而客气的官方微笑。
“嗯。”妖王凝视着我,面具后翡翠色的双眸深如幽潭,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很抱歉,小仙不能嫁给您。”我认真严肃的说。
“为什么?”妖王不愧是大人物,见多识广,回问时不仅语气镇定淡然半分吃惊也没有,嘴角甚至还能做到微微的上扬。
“小仙早已与别人有了婚约,对方正是您的臣子,身为妖界至尊,您不可能做抢人/妻妾的糊涂事情。”
我从脖子里扯出一个香囊,先仔细打开,再轻轻拈起里面那块蓝色的鳞片。
“您瞧,这就是我与夫君的定情信物。”我小心翼翼将鳞片捧到妖王跟前,献宝一般,“他叫霁蓝,是只蜥蜴精,可漂亮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妖王身形似乎一滞。
“哼,那蜥蜴要比本王好么?”隔了半晌,有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本王身为妖界统领,三界里无论财富地位都难找到可比肩之人,身为妖后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仙子可知,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
“陛下!小仙虽贪财爱财,却也知道千金难买有情郎的道理。”
我打断他嚣张的气焰,边摇头边将鳞片好生收进怀里:“小仙这辈子只认蓝哥哥一个夫君,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我心平气和看向他,神色安宁:“想必陛下也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了。”
说完这一切,我心头大石落地,又因为觉得自己不卑不亢很有傲骨,禁不住有些沾沾自喜。然后我静静等着妖王的反应,我想他肯定会发火,会大发雷霆——最好的结果是,他平静接受现实,与我互相握手道珍重说再见;最坏的结果是,他狠狠揍我一顿,再把我丢到地牢里关禁闭。
可等了半天,妖王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就在我等得焦躁不安之际,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叹息,绵长悠远,仿佛流星划破长空,落入人心尖里。
“痴儿。”
伴随一声低喃,有宽袍大袖朝我扑面而来,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拥在怀里。
“痴儿,你可知,如今你既说出这番话,世间便再无东西能将我俩分离?”
那妖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用很大的力道箍着我,仿佛饥渴的野兽遇到鲜食,恨不得按入肌理嵌入骨血里。
“值了,都值了,我心甘情愿,死而无憾。”
他整张脸都埋在我的颈窝处,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着颤。
我被他的孟浪震惊,半天回不过神来,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此君不通天庭言语?!
“陛下!”我伸手去推他的头,却意外发现指尖一滴水渍。
责怪的话语顿时堵在喉头,我探出手指,颤巍巍去碰对面人的脸——隔着面具,竟然有两行热泪正沿着脸颊慢慢滚落,滑过下巴,最后钻进衣襟里。
“陛下……您这是……”
我震惊了,莫非妖王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男?还会因为失恋而落下泪滴?
不过下一刻我的推论便被彻底推翻,只见妖王望着我指尖的泪珠,低下头轻轻一舔,娴熟的将那水珠卷进嘴里。
“哎呀!”我被他这暧昧的动作吓的叫起来,忙不迭将手藏在背后,脸烫的像煮沸的开水。
“别怕,别怕!”妖王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爽朗笑起来,哪里还有半分伤心的神情?“其实我……”他边说边要去揭自己的面具。
“砰!”
平地里忽闻一声炸雷响起,我们身后的房门被踢出一个大洞。
四下烟灰弥漫粉尘飞扬,我忍不住捂住口鼻咳嗽起来,却不经意睹见洞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豇豆红!”
来人高喊我的名字,目光凶狠,仿佛要拆了我的骨抽了我的筋,像吃葡萄般一口啊呜塞进嘴,还死活不吐那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