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福策马离去,张明成来到自家数十骑面前,一把拔出腰间长刀,朗声道:“诸位,且随本公子下场破敌!”
言罢,他一勒马缰,脑海中已经浮现万骑奔腾,己方杀敌破阵的雄壮画面,而他一马当先,势如下山猛虎,锐不可当。
正要转身,张明成却发现众骑皆在原地,竟是无一人动弹。
面色一僵,张明成尴尬地挠挠头,看向其中一位中年人:“三叔为何不动身?”
在场的张家族人中,他并不是身份最高的,显然,这些张家骑兵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只有那位中年人能指挥他们。
张三叔淡淡瞥了张明成一眼,不急不缓地道:“今日我们过来只为观战,你父亲可没说过我们要下场厮杀。”
张家族长事先的确是如此吩咐。
张明成大急:“可父亲也说过,只要杨家能击退胡人,展现出应有的实力,我们就跟他们一同起兵抗胡!”
张三叔不为所动,平静反问:“此时此刻,杨家击退胡人了吗?”
张明成先是一怔,随即愈发急切:
“杨家骑兵已经出击,决战就在眼前,胜负很快见分晓,我们若是前去相助,此战必胜!”
张三叔眼观鼻鼻观心,竟然是不再说话了。
张明成急得原地团团转,依照他的性子,此刻很想一夹马腹,单骑冲出,自个前去支援杨宁。
但想到如今面对的是战争,若是张家起兵,接下来还要面对无数大场面,不比打架斗殴,逞个人威风毫无用处,遂冷静下来。
“如果是杨四在这里,会如何说服三叔?”心焦之间,张明成不由自主想到这一点。
他跟杨宁相交莫逆,平日里没少厮混在一起,彼此再熟悉不过,论武力,张明成自忖济南无敌,但要是论心眼,他自认不如杨宁。
张明成很快想通,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指着杨家坞堡的方向对中年人道:
“今日交战情况,三叔都看在眼里,数百胡人加上黄家的私兵与青壮,实力非同等闲,可从始至终,杨家坞堡都是稳如泰山。
“城头那些青壮,皆为杨家临时召集,可胡人又是火箭覆盖,又是城下放箭,他们始终岿然不动。
“胡人与黄家私兵大举杀上城头之时,他们虽然没有展现出战斗技艺,但绝大部分人一直坚守岗位,面对生死危机仍能继续往城下抛砸木石!
“这样的纪律性与组织度,比之正规军又差多少?
“有了此等基础,又经历一日血战,城头数百青壮只需稍微训练搏杀本事,便都能成为可战锐士!
“凭此数百锐士,历城县还有谁能挡得住杨家?
“三叔,杨家已经拉起一支队伍,而我张家却还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跟胡人正经交战的经验也无,纵然起兵,岂不是业已落后于人?
“而今杨家骑兵携大胜之威主动出击,人数虽少,但并非没有可能击败城外那些方经大败的胡人。
“我们进入战场,危险不大,正好趁机以战代练,让大家伙积攒对胡作战经验,于长远有莫大好处!
“如此良机,三叔难道还要因为父亲事先一句话就放弃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张明成激动的脸红成了猴屁股,无论对方有没有被说动,他自己反正是快要按捺不住了。
张三叔对张明成能说出这样的道理很意外,当下颇显意动。
张明成一看有戏,连忙凑到对方跟前,将杨小福最后跟他说的话,压低声音转达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