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她听到他打电话说,清言,出来走走吧。
那是记忆中唯一一个晚上,他和她双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她以为他是在老师那儿受了委屈,却听到他说:清言,我们分手了。
她惊讶地回头去看,黑暗中,却望见他眼角噙着泪,声音哽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间,只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06】就算是为了分离,与你相遇
她拍着他的肩膀,假装欢乐的安慰。
“她明天就会打电话给你的,你们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吧!”
“……”
“就相信我这一次。”
当然,后来女生是真的来找他和好。正午的太阳晒得杜清言晕乎乎,她正出教室来买冰激凌。
顾年落突然就出现了。
他笑嘻嘻地递给老板一张十块的纸币,说:我请你吃。
杜清言这才知道,他的心情好也可以是因为一场失而复得的爱情。
后来的高考,他也和喜欢的女生考取了同样的大学。
而杜清言念的是两年制的游戏开发专业。大二念完,就去了上海。
就此,咫尺天涯。
临走的时候,杜清言霸道地要求他单独出来见她一面。
那个傍晚,杜清言和顾年落一起吃光了十盘涮羊肉、两碟藕片、两碟土豆片、一碟水饺、两碗米饭、一堆香菜凤爪麻花油条海带金针菇,外带七罐清啤。
涮涮锅里的辣椒味儿扑了杜清言一身,她摇摇晃晃地边吃边和顾年落回忆起以前他们同班同学的那些年。
从她幼稚得还在迷恋公主裙的时光,一直到他已经爱过几个人,尝过几分情之苦,每每失恋失意都要找她抱头痛哭。他和她一路长大,到彼此都不再能想起他们从前那张青涩的脸庞。她说到后来冷不丁哭了。
她说,顾年落,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折纸币叠成的爱心,不能再一起端着凉面盒穿越大街小巷去挤公交车,不能再在年三十晚上翘掉春晚一起压马路,不能再一起逛超市一起选新款的春装,不能再对你说那些知心的话……不能,再陪着你哭。
可说完这些话以后,她再去看顾年落,他早已经迷迷糊糊把头贴在桌面上,像是睡着了。
【07】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
大学四年,杜清言在上海,没有恋爱。
其实,杜清言也不是没有人追。
一般的漂亮,功课好,不多事,懂得沉默,懂得含蓄的微笑。有时候,她也会去赴约,毕竟,这样诺大的城市,有人陪着走一段,不是不好。只是,却始终无法爱起来。顾年落就仿佛在她心底里生了根,不知何时长成她心里的一棵参天大树,搬不动,挪不走。
接到顾年落的电话是在一个深夜。
那时,杜清言已经没有人约,喜欢她的男子早已经失去了耐心。
她听见电话里,他低沉地嗓音,他说:“清言,你回来看看我吧,我不好,很不好。”她没有犹豫,立刻回答:“好。”挂了电话,她直接去了机场,她知道,
再过一个小时,有一辆班机飞往他们的城市。
顾年落是在凌晨三点,见到刚刚下飞机的杜清言,那一刻,他惊的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她竟然会真的深夜从上海飞回来看他。那一刻,他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他说:“杜清言,我真爱你。”而杜清言,只是伏在他的肩头无奈地苦笑,说:“我也爱你。”他说的爱是哪一种,她清楚,而她说的爱,他永远也不会懂得。因为,他们的爱,泾渭分明。
杜清言陪他在他的单身公寓呆了七天。
她第一次向学校撒谎请教。也第一次单独和她心心念念了七年的男子独处。可是,她却在他的墙壁上看见别的女子的大幅画像。而这一次,她也拒绝再看。
顾年落确实很不好,他实习负责的一批货因为没有经验全部赔了进去,这是一件大事,而他的感情也颇不顺利。杜清言无法帮到他,也只能安慰他:“放心吧,哥哥,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她叫他哥哥,不知道从何时起,连她自己也给他们的关系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杜清言走的时候,顾年落送她上的飞机,此时,他已经顺利渡过了难关。他一定要说,是她给他带来了好运。而她,也只是沉默不语。
【08】年华只是路过,我在这里遇春天
四年后。
杜清言从上海回来,只是为了证实那个关于顾年落的传闻是否为真!
再次见到顾年落,是在他的婚礼上。
新娘是那面墙壁上她没有看清容颜的女子。这一次见到,却是一样的眉目如画,一样的是令她一度艳羡过的容颜。
她看着他们一起给她敬酒,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而她,在见证他们婚礼的第二天便回去了上海。
杜清言从此没有再回那个小城。
而顾年落,竟然在半年后出现在上海。他找到杜清言,质问她,为何半年没有给他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一封邮件。而杜清言,她所能做的,也就是请他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
因为,就在昨天,她收下了另一个男人的订婚戒指。
对方是个好男人,追了她四年,对她不离不弃。那个男人,他体贴,细致,适合居家,最重要的是深爱她。或许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停歇。
杜清言在收下那个男人戒指的第二天,就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她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固定电话,换了MSN,QQ也从此隐身不再上线。
她想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抱任何幻想。
后来,杜清言听说,顾年落事业有成,妻子如花,女儿如玉。可是,他却变得越来越不快乐,他开始常常夜不归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想要什么。
只有杜清言知道,他一定是在找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回得去吗?
她回想和他认识的七年时光,好像终于可以不再留恋。
那一天,她偶然在街角看见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悄悄地落下泪来。
转身的一刹那,她在心底轻轻地说,
再见,七年。
再见,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男子。再见,我此生最爱的人。
再见,再也不相见。
如果有来生,能让我再爱你一次吗
第一次见到你,以为你是深闺中幸福的大家闺秀,而你眸中的忧伤却和光鲜的衣裳存在着巨大的差异,那种忧伤不是一个花季少女所应该有得。我不禁怜惜,原来你只是别人手中玩弄的琉璃珠,而不是真正天生高贵的钻石。我想带你走,虽然那时我只是个替人放牛的放牛娃。你带着不安和感激说:“管子,你一定要来。”因为你不想嫁给一个你不爱而且身患残疾的人。我答应了。那句话不仅是对你的回答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我发誓我会带你离开,离开想要囚禁你绝美姿态的牢笼。
可我食言了。我被老爷吊在树上。我尽力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那枯黄的麻神。后来真的有去找你了,可你已经不再那里了。
我以为我错过了,就在也见不到你了。可老天却在迷迷糊糊中让我再遇见你。只是你的成了压寨夫人,我地位只是不高不低的三爷。当再一次看见你时,我很诧异。心中的那股情愫又一次泛滥开来。我特意避开你,只因为害怕那粘上你的眼神,我再也收不回来了。你来找我了,说你不想呆在这。我紧紧地揉着你,用尽全力。我答应会带你走,从此再也不分开。
错过了,依旧错过了。对不起,我又食言了。我知道你不会在原谅我了。或许是我活该。我不该先带走山寨中大量的人员,而把你丢在上面。让你陷入山寨的残杀中。
后来我参加了革命,为了救被县长抓住的伙伴。不惜劫持了县长夫人。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你就是那位县长夫人。我又一次见到你了,你的容颜依旧没有改变。唯一变的是你身旁的男人又换了一个,可终究不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悲惨如浮萍的你,一生漂泊,你只是想找个男人找个根,从此来结束你的流浪,你的饥饿,你的恐惧。当时的我很傻,傻到不懂,其实是你纤细柔韧的手无能抵抗男人强加给你的生活。你的一生都只是受害者,结束了漂泊,却始终结束不了你一生的悲惨。
我的心很痛。我试着告诉你,如果还有机会你会再一次跟我走吗?你笑了,笑的凄美绝望。你幽幽的说:“我怕给你添麻烦。”。我知道那是你不在相信我的暗号。我苦笑,对,我能给你的只有无法完成的承诺,一张空头支票而已。即使你当时答应了,我未必能真的有能力带你离开,只不过多给你一份遐想,只是给您带来更大的失望罢了。或许你的心早已不再会因我而颤动。
在你的配合下,我救回了我的伙伴,你又回到你丈夫身边。我是笑着看着你的背影远去,真的。你好像找到你的幸福,我祝福你。接下去我跟你的见面机会开始多了起来,因为你丈夫的关系。当你挺着个大肚子,跪着求我绕了他时,我的心瞬时碎了,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可我还是不禁想,如果是我,你愿意为了我而哭泣吗?我真的很羡慕你的丈夫。
永远没有表白的爱
那个多雨的季节,她离开了这个城市,永远的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雨中,仰天长啸老天的不公,如果用我的生命可以换回他的生命,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愿意。菲,我一次又一次念着他的名字。我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模糊了我的双眼。这个城市忽然变得那么陌生。
我是在两年前认识菲的。第一次看到她时,她穿着一件粉红色外套,没有化妆,不长的黑发随意的扎着马尾。眼睛说不出的清净明澈,似乎在这个尘世之中,只有她的眼睛没有被现实中的罪恶玷污。脸上似笑非笑,几分羞涩,又带着几许惆怅。那是在一家理发店,她是那的学徒工。
在那以后,我经常去那家理发店理发。渐渐的,我的脑中已不能抹去那个女孩的印象。在理发的时候,我知道了她是外地的,父母都在这座城里打工……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与众不同,清丽脱俗。多少个夜里,我因无法抗拒自己心中的思念,而辗转难眠。
终于,在半年之后,我决定向菲表明我对他的爱意。我从小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于是那天,我写了一封信,信里有我想要对她说的话,每一句都寄托着我对她的爱与思念。我把为她买的玉吊坠也放到信封里,我准备亲手去交给她。
一路上,我心如海潮,我不停的给自己壮胆。等到了门外之后,隔着玻璃门我看到,一位气度不凡的小伙子搂着她的肩和她坐在一起,他们似乎很谈得来,我看到了他那从未而在我面前显露出来过的笑容,笑得那么烂漫,那么开心。
我的心,那时仿佛停顿了。手里的信,已被我捏成了一团。我想了想自己是那么平凡,终于还是没有进去。转过身,外面已开始下起了小雨。我一个人在雨中漫无崖涘的走着,雨水湿透了我的衬衣,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的通讯店的生意,似乎此刻对我来说已没了什么意义。此刻我只想喝酒,只想永远的醉下去。
待我又一次去那个理发店时,菲已经不在了。听老板说,她辞职了,好像是回家去和她家乡一起来的男朋友结婚去了。我听了之后,几许失落,又有几分高兴,我为他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而高兴。那种欣慰,我现在还能感觉得到。
时间好快,一年多又过去了。菲依旧活在我的记忆里,依旧是随意的扎着马尾,脸上几分羞涩,几许惆怅。
那是一个有风的月夜,我关了店门之后,向家走去。单身的生活,虽然很寂寥,却比较自由。我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点半,我还不想回家,于是便到公园里转转。公园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昏黄的灯光,还一盏一盏的亮着。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呻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连椅之上,躺着一个白影。我走近一看,只见是一个快要临产的孕妇,披散着头发,椅子下面,已有一滩鲜血。我的心里一惊,只见那人慢慢的抬起了头,顺着飘忽的灯光,我看到了她那苍白的脸……“那不是……”我的心仿佛落入了冰海,“是你……小菲……”我已记不清当时是怎样慌慌张张的叫了急救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再去医院的路上,他看着我,笑了。笑得那么无力,笑得那么让人心痛。他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全是紫一块,红一块,显是被人打的。我想要问个究竟,可那时,泪水已将我哽咽。
菲很坚强,我知道一路上她肯定很痛,但是她还是鼓起力气,和我说了几句话。从她的话中,我得知一年多以前,他和一个叫王斌的浪子结了婚,婚前对她很好,百依百顺。谁知婚后嗜赌成性,家里的钱都输光了。今年是到这里来打工还债的,谁知王斌依旧死性不改,他经常和她吵架,吵得急了,王斌就打她……她似乎有万般苦都想要向我倾诉。我不愿再听下去,看着她的泪水,已流满了那张憔悴美丽的脸,我的心真如刀绞般的疼痛,我真恨不得立刻就去把王斌打得半死。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我:“赶快通知病人家属,立刻需要做手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是宫外孕,而且羊水已经破了……”我从她身上的手机里翻到了王斌的电话号码“王斌,你这个杂碎,你老婆现在在中心医院……”我从来没有那样骂过一个人,那天不知怎么了,我失去了理智。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那五个多小时,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漫长的五个小时。医生走了出来,表情凝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心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遍又一遍的宽慰自己“小菲不会有事的……”
“病人由于失血过多,再加上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所以……”我已记不清医生最后都说了什么,我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心中千万伤心,却哭不出来。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她的葬礼,我去了。那是在山水富饶的陕西汉中,菲的家乡。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雨中的山水更显得清明净澈,尤如菲的眼睛。
没有烟抽的日子
那是一段很隐晦的日子,我颓废般学着周围的人,抽起了烟。起初,并未发现它的神奇和罪恶,后来,我也习惯了在手里夹时的那份坦然,点时的兴奋,以及踩灭烟蒂时带来的无限快意。
这或许是多数人,说不出所以然,但依然很执迷的缘故。当然,这一切都在认识玲之前。
刚认识玲的时候,我也尽量克制自己,玲也仅仅皱皱眉,略微的警视我。时间长了以后,我再次恢复这样的动作:习惯性地取出烟盒,轻轻地弹出熟悉的白色柱型物。奇怪的是,对此,我往往毫无感知。
有一天,我和玲共坐在校外不远的餐厅,吃饭的间隙,我不自觉伸向了口袋。然而,那里却不见了烟盒。我对玲说,想去买一包烟。玲忙说,她去买。不一会,玲慢慢得从门口镀进来,她一脸无辜的对我说,烟卖完了。我有些沮丧,心中有些埋怨,走远点应该有吧。
“可能走远点有卖烟的吧。”玲说。
我忙道:“不必了,外面天冷,我去吧。”
“不能吃完一起过去么?”
“一会就可以了。”边说,我边从座椅后延撩起了外衣。
“买烟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呢?”玲突然这么问,她的眼睛紧紧盯住我不放。
我吃了一惊,连忙慌张说,“当然,怎么……能和你比。”我终于克制住自己,重新坐了下来。玲接下来一言不发,把头撇下另一侧,平时的她很少发脾气。我知道,这次她真的有点生气。稍顷,她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在桌子上。接下来的事情你或许已经猜到,不一会,我鬼使神差的又夹起了烟,刚掏出打火机,玲已经起身紧步离座而出……
关于后来如何化解这个夜晚的尴尬,我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在仅存的印象里,此后玲又花了很长时间和各种方法迫使我戒烟,虽然最后都以我的胜利而告终。比如,她常常会用这样的话来调侃我:“今天怎么少带了烟了?”点烟的时候,她又会调皮的吹灭我手里的火机;也有时候,她干脆偷偷把我的打火机藏起来,为这样的事情,我常常要备上好几只打火机。也正是如此,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戒烟。或者,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此后我的一个生日,她送我打火机做为生日礼物。她的理由是,既然我很爱抽烟,就该有一个美观的打火机。的确,我平时用的是最廉价的那种。我仍然相当纳闷,不解地问道,真的不想让我戒烟了?她不置可否的笑了……
是夜,秋风萧瑟,等车,行路的人群里常常可以看到幽暗的火光。我路过了烟摊,犹豫之下终于买下一包烟。我已经无从知晓她的大约价格,于是我给了整数。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路过了一家店铺,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打火机。她的表面银白,身材瘦小,无论时隔多年,依然醒目的那种。我记得自从拿到这个打火机以后,我始终无法点燃她,自此,我就再也没有用过。我小心翼翼的按下了点火按钮,希望奇迹的火苗会突然窜起,也或许能让我想起某些东西。但火苗没有出现,和从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劣质的产品而已。
在灯光下,我久久地端详着,细心擦拭着她多年的的灰尘,突然发现夹层里面有一张从未看到的纸片。借着灯光,我读到了上面褪尽了墨迹的字:对不起,这个打火机无法点火。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