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虽觉得今日楚绯夜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但并没有往深处去想,况楚绯夜行径本就邪僻,做出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理所当然。
楚绯夜将拜幽大皇子折辱一番,也未曾说起拷问之事,起身拂衣道:“牢中一切如旧,拷问持续七日!嗯,用重刑,不死人就行。”他留下这么句残忍的话,便离开,楚翘自然也随着一同出了第九衙门。送着楚绯夜离去,楚翘又回首望了一眼囚牢。
民族间的仇恨往往都是根深蒂固的,在贱民村,楚红鸾和璟幽以及那里所有人,都深有体会。贱民村位处云溪、燕回、拜幽三朝边界,村里的贱民来自各个国家地域,混杂在一起,自然矛盾不断。璟幽就曾视拜幽人为仇敌,恨之入骨。
楚翘回想昨天璟幽贸然的举动,莫非璟幽是刻意所为,再用巧计让周九怀撵他来这第九衙门,他想做什么?
夜,暗无光影。
只有潮湿石壁上,油灯如豆。
一个蹒跚的脚步,慢慢走来,踩着沉重的步伐,他一间间的看,越是往地牢深处走,他眼里的仇恨就越深刻。直到他来到一间较为宽敞的牢房,里面有一张简单木床,一张木桌,一条凳。他用钥匙打开铁锁,进来的时候,坐在床板上的人背对他低声开口:“小景,弟弟,你今日做得很好,没有留情。”
璟幽梗咽:“哥哥……”
坐在床板上的人缓缓转身,牵动手脚上的镣铐,铁链嗦嗦地响,乱发中露出一张削瘦苍白的脸,对着璟幽露出微笑:“过来,让大哥看看你。”
这是铁笼里和狼搏斗的男人,他不是拜幽奴,他是他的长皇兄,拜幽大皇子祁邶!
也是最最疼爱他的哥哥。
璟幽挪着步伐走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盏小油灯,微微映着他的脸,祁邶以兄长般慈爱的目光看着璟幽,如果没有那道疤,他的弟弟会是拜幽第一美男子,倾倒无数少女芳心。
这也不是云溪皇宫的太监,而是他拜幽皇朝年轻的太子,他挚爱的弟弟景忧。
“皇兄知道你会不负我所望,只是你设法来此第九衙门,还是稍早……罢了。能再看到你,皇兄很欣慰。那紫微王最是个狡猾腹黑的人,我想他大概已经怀疑你,所以才让你进来,指使你鞭打于我。”
璟幽一手捏成拳,寒目如刀:“哥哥莫忧,我自有法子让他猜疑,却拿不住证据。他拿不住证据,再如何怀疑我试探我,我总归小心化解便是。紫微王的确心思诡谲,想要救你们出去,恐怕他是我们最大困难。哥哥你……”
“不急,我们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蛊。我有两柱香时间。”
祁邶点点头:“你从小,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南疆的毒蛊你学得最精。”
“药,服下它调息,可止血化瘀。”璟幽掏出几颗药丸递给祁邶,祁邶接过来吃了。
璟幽看着祁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而那些被他鞭打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如同每一道都抽在他自己身上。曾经的拜幽邶皇子,人中蛟龙,万夫莫敌,俊伟昂扬,却成了眼前这个枯瘦如骨的男人。
璟幽眸中灼热,微微偏首,一拳捏得更紧。
仇恨的火焰已深种他心中,亘古难灭!
“姒雪和阿栀,他们可曾有消息。”祁邶服下药,缓缓试着调息,眼神坚毅温柔带着担忧。
璟幽露出心痛眼神:“四哥被俘到云溪,便就失踪了,我一直试图寻找他,尽管不愿承认,但四哥很有可能被、被……”
祁邶的心跟着一沉,知道实情肯定让璟幽难以接受,他说:“姒雪生来体弱,容貌秀美无双,生性纯善,才情颇佳,当年我拜幽沦亡之日,我试图将姒雪送出隐藏起来,没想到他却自己回来,说要和我们同生共死。他若被俘,下场只怕比阿栀要更可悲。”
“难道,是紫微王私藏了姒雪?”祁邶道,“紫微王妖邪,或许喜好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