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门,却发现墨玦也在院中,他坐在树下,手里握着酒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凤凰树上。
离忧轻轻走过去,却还是让墨玦听到了微微的响动,他回过头来,淡淡一笑。
“殿下怎么还不睡?熬夜可是很伤身的。”
离忧也同样淡淡一笑。
“君上不是也没睡?”
墨玦怔了怔,是啊!他不也没睡,还劝着别人去睡。
他不禁自嘲地笑笑,又添上一杯酒,离忧轻声道:
“可是在想灵玉?”
“殿下也知道我和灵玉的事?”
墨玦将那杯酒放在离忧面前,离忧坐了下来,拿起酒杯。
“听我师兄说的。”
墨玦也不再掩饰了。
“是啊!我在想她,每天都在想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想,想到睡不着,只能一夜一夜坐在这儿,看着这棵凤凰树。”
“可是,君上每夜都喝这么多酒,这很伤身的,灵玉知道了也不会好过的。”
墨玦放下手里的酒杯,嘴角略显一丝苦涩的笑容。
“其实,我以前是不会喝酒的,因为灵玉不喜欢,我便也不喜欢,只是灵玉走后,这长夜漫漫,除了喝酒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况且,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太思念她了,所以,不如每夜都喝醉也好。”
“醉了就不想了吗?难道不是越醉,这种思念的感觉就越清晰吗?”
离忧说得很轻,却也都一字不差地落进墨玦的耳朵里,墨玦抬眼看向离忧。
“殿下很清楚这个中滋味啊!殿下也醉过吗?”
“在人间历劫的时候醉过。”
墨玦明了地笑笑。
“殿下历的是情劫吧?”
“是啊!那个时候也是眼看着久久要被迫嫁给别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君上说的,除了喝酒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所以,只能将自己灌醉,本以为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却发现清醒的时候想她,醉的时候更想她。”
墨玦感叹道:
“世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可却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离忧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眉头却微微皱起。
“这酒和在人间时候的酒一样苦啊!”
墨玦轻声道:
“我之前虽与殿下素未谋面,却也听闻,天狗族的离忧殿下最是洒脱随性,哪儿有好酒就往哪儿跑,闹得最大的一次,便是和二殿下与公主去东海偷酒,搅得东海是不得安宁,所以,如此爱酒之人却觉得今日的酒苦,那苦的大概不是酒,是殿下的心吧!”
离忧听着这些往事,不禁也笑了出来。
“那次真的是其实,最爱喝酒的不是我,是久久,她这个人一见到好吃好喝就走不动道,那时,我们还在崆峒山学艺,除却修炼的时间,我和师兄都是陪她到处吃喝玩乐,也不知那小家伙在哪儿听说,东海有许多珍藏的好酒,她便要我和师兄带她去偷,谁知,东海守卫森严,我们刚偷到酒就被发现了,这才与侍卫打了起来,最后回到崆峒山,我还被我师父又打了一顿,我师兄也罚跪了一夜呢!”
墨玦打趣道:
“这么看来,殿下与二殿下还是被公主连累的呢!”
离忧喝着酒,眼里也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宠溺。
“是啊!她是最能惹祸的,每次惹完祸,还要让我背黑锅替她挨打,或是牵连师兄受罚,对此,我还有过许多抱怨,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快活,如今看来,那样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离忧眼里的宠溺渐渐转变为落寞,墨玦也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殿下如此伤情,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凌云将公主带上天宫呢?就不想反抗吗?”
离忧将酒杯放下,轻声道:
“不是不想,是不能,天狗族历代帝君都在驻守人间和平,我也是天狗族未来的帝君,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凌云找到理由开战,若有心之人趁此机会扰乱人间或是六界的秩序,那便会生灵涂炭,天地间也会动荡不安,所以,我一直都等在下界,直到师兄说,他要把天帝之位夺回来的那一刻,我也下定决心,师兄为了我们的事才做此决定,我断不能让师兄独自战斗。”
“殿下如此说,我倒觉得殿下是个心怀大义且无私的神仙。”
离忧有些苦涩地笑笑。
“君上如此说真是抬举我了,我若真的那么无私,就该彻底放开久久换取六界平安,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扔下她,我向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无私的神仙,我的格局很小,小到只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看着她闹,这就够了。”
顿了顿,看向墨玦。
“我说这些话,君上一定认为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吧!一身的小家子气。”
墨玦轻笑一声,没有回话,只替离忧倒上一杯酒,与他碰杯饮尽。
然而,心里却感慨着,都道权利越大责任越多,可见真是这样。
有时位高权重看似风光,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无可奈何。
离忧说他不像男人,然墨玦倒觉得,若这般有责任心且又专情的都不算男人,恐这天下,也没有几个可以称得上是男人的了。
墨玦心中不禁对离忧更加敬佩了,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月下对饮,来排解心中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