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也知道跟何飞军的见面不可避免,就笑了笑说,行啊,你过来吧。
何飞军就去了金达的房间,进门之后,金达坐在沙发那里,上下打量着何飞军半天,才说道,怎么样,老何,在北京学习的还好吧?马列主义的水平是不是获得很大的提高了?
金达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邀请何飞军去沙发那里坐下,何飞军做了丑事心虚,自己也不敢过去坐下来,只好站在那里跟金达做汇报。
何飞军讲了他这几天在党校都学习了什么课程,思想上获得了怎么样的提高,他汇报的时候,金达低着头,并不去看他,也不对何飞军的汇报做任何的点评,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由于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间并不长,何飞军讲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没什么可讲的了,便笑了笑说,金书记,我在中央党校的学习情况就是这样子的。
何飞军讲完了之后就停了下来,等着金达对他的汇报作出表态。但是金达似乎是睡着了一样,依然坐在那里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讲。何飞军就感觉一种强横的气势压迫了过来,他的心在揪紧,他知道金达是在用沉默向他施加压力。
房间里静默了,何飞军后背上的汗就下来了。这要换在以前,他对金达并没有这样的畏惧,甚至认为金达做事有些优柔寡断,有些看不起金达。加上他在金达做市长的阶段,并不受重视,是孙守义起用了他,因此他是吧自己视为孙守义一脉的人马,对金达并不尊重。
但现在何飞军有了把柄在金达手里,金达是可以借此对他加以惩处的,他这时才意识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真实含义,对金达故意营造出来的这种气氛,心里自然是很紧张的。
停了几分钟之后,金达感觉到给何飞军的心理压力已经可以了,就抬起了头,看着何飞军说,老何啊,你要跟我汇报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吗?
金达并没有说党校学习的事情就这么多了,而是说你要跟我汇报的事情就这么多了,说明他想了解的事情并不限于在中央党校的范围之内。何飞军额头上就冒汗了,他觉得金达是想要他交代被抓的事情。这可要怎么办呢?是跟金达如实汇报,还是回避过去,不去提起这件事情呢?
何飞军偷眼看了看金达的表情,想从金达的表情上判断他应该作何取舍。但是金达的表情很平淡,古井无波,何飞军从他的表情上得不到任何的意向。他在心底暗骂金达捉弄人,事情明明已经知道,却偏偏想要他自己再来讲述一遍。这种丑事让他怎么开口去说啊?难道跟金达说,金书记我去嫖宿了一个小姐,不小心被抓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跟金达承认这件事情。何飞军知道那天被抓,他只是交了三千块钱的罚款。并没有做落案笔录的,因此他被抓这件事情在官方那里其实并没有证据存在的。很可能公安收了罚款之后,只作为单位创收的一部分,并没有上交。因此这件事情虽然有不少人知情,但官方记录里面却是没有的。
那他就不能主动去承认这件事情,何飞军沉吟了一下之后,干笑着说,金书记,我在中央党校的学习状况就这么多了。
何飞军这是又把话题绕回了中央党校范围之内,这样子他就把被抓的事情回避了过去。金达看了他一眼,说,那你有没有把党校学习到的东西跟自己的行为相对照,从而让自己的思想境界有所提高啊?
何飞军听得出来金达语气当中的讥嘲意味,金达这是在抓住他被抓的事情不放,说他言行不一。何飞军心里暗骂金达不是东西,现在党校学习的东西根本都是糊弄人的,都是假大空,这能提高个屁思想境界啊。
嘴上何飞军却说,有的金书记,在中央党校学习的东西真是触及到了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我把自己平常的行为跟学到的东西相比较,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很多方面都存在着严重的不足,以后我一定会严格按照党章对我们的要求,纠正自己的不当行为的。
何飞军是经过几十年仕途的熏陶的,这种假大空的理论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随手拈来应付金达是绰绰有余的。同时他也看出来,虽然金达表现的咄咄逼人,但是并没有直接涉及到他被抓的事情,想来金达也是觉得这件事情棘手,所以不敢直接去面对。这让何飞军觉得多少有了些底气,所以才敢那么的对金达说话。
金达听何飞军连触及灵魂深处的话都说了出来,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你糊弄鬼去吧,触及灵魂深处你还能做出那种事情来?不过这一套也是官场上惯用的词汇,只要涉及到一些整顿活动的时候,官员们都会说自己被触及到了灵魂深处。但是这里面有多少的真实成分就很难说了。很多时候官员将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连大脑都没经过,更别说触及灵魂深处了。
在金达来说,何飞军的话更不可信,但是他这一次来北京可并没有要惩处何飞军的打算的。如果真要惩处何飞军,他在海川市就能做到了,根本就不用跑来这千里之外的北京。于是金达就不准备继续跟何飞军纠缠被抓的事情了。
金达就笑了笑,说,老何啊,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中央党校这里是组织上教育培养党员干部的地方,对广大干部来说,能进中央党校学习意味着幸运和机遇,你可以要珍惜这一次的大好机会啊。
何飞军看金达并没有再抓住被抓的事情不放,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金书记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珍惜这一次的机会的。
金达笑了笑说,好的,诶,老何,你站在那里干嘛,怎么不坐啊?
何飞军心里这个骂啊,心说你不叫我坐我就坐了吗?他这一刻也真的不想再去金达身边坐下了,他该跟金达做的汇报已经做了,留下来除了自讨没趣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笑了笑说,我还是不坐了吧,金书记您开了一天的会,也挺累的,我就不打搅了。
金达倒也并不想留他,就笑了笑说,也好,你也学习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何飞军就离开了金达的房间,金达也没站起来送他,就坐在沙发那里看着何飞军离开。他现在心中对何飞军的评价就两个字——无耻,他已经在心底给何飞军的政治生命判了死刑。
经过接二连三的这些事情,金达心中是产生了一个跟孙守义几乎一样的念头的,那就是这个何飞军是个祸害,如果有机会最好是把这个何飞军拿掉或者将其赶出海川才行的。
这时金达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看上去很陌生,金达就迟疑了一下,他这个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通常都是一些熟悉的人才会打这个号码。金达就没有去接通这个电话,现在有不少的手机诈骗电话,陌生的号码还是不接的好。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就终止了,过了一会儿又再度响了起来,看看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看到这个号码第二次打来电话,金达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诈骗电话了,就迟疑着接通了。
金达说,喂,请问您哪位?
对方说,您是金书记吗,我是乔玉甄啊。
金达这才想起来昨天跟乔玉甄交换了联络电话,只是一时还没有来得及将乔玉甄的号码输入到手机里面去,所以乔玉甄的号码对他来说显得陌生。金达笑了笑说,原来是乔董啊,找我有事吗?
乔玉甄笑了笑说,是这样的金书记,昨天忘了问您了,您这一次在北京要呆几天啊?
金达笑了笑说,我就是三天的会议,周一就回海川了。
乔玉甄笑了笑说,这么匆忙啊?
金达笑笑说,没办法,海川那边还有一堆的工作等着我回去做呢。诶,乔董您有事啊?
乔玉甄笑了笑说,我是想说您来了一趟北京,我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凭自己对金达的感觉,已经从傅华那里反馈来的信息,乔玉甄意识到金达对她颇有好感,她很想把这份好感巩固并且加强。金达是她想要去投资的地方的执政者,结好金达,无论从哪个角度上都是能帮她获取极大的好处的。因此乔玉甄就想邀请金达吃饭,加深彼此的印象。
金达笑了笑说,这就没必要了吧,乔董,我们彼此已经熟悉了,就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了。有什么事情等您去海川投资的时候我们再来谈好了。
乔玉甄笑笑说,这怎么是浪费呢?这是增加我们相互之间的友谊。诶,如果您这两天抽不出时间来,周日晚上我给您送行好了。
这个嘛,金达迟疑了一下,在内心中他还是有一种想跟乔玉甄见面的想法的,虽然仅仅接触过一次,他还是很为乔玉甄的学识和优雅气质所折服的。他倒也不是没接触过成功的女商人,但是通常商业上成功的女人往往都是一些作风比男人还强悍的女人,很难让男人产生好感,几乎没有能像乔玉甄这样子气质优雅、颇具女人风味的。
当然金达这也不是对乔玉甄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只是本能的感觉跟乔玉甄一起吃饭是比较令人愉快的。
乔玉甄知道金达在犹豫,便笑了笑说,金书记,我可是要去海川投资的,给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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