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当时是还可以服役的。”</P>

她声音很轻，但是林娆听得出来她在压抑着什么。</P>

——“但是我们还是退出了。虽然那些人说得很客气，冠冕堂皇，但是我和白桦都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要我们永远退出那里，否则等着我们的会是另一种下场。”</P>

洛嘉慢慢地坐起身，抬眼时林娆看见她冷得惊人的眼睛。</P>

——“所以我们听从他们的安排来了，在这个军校里苟延残喘，原本我们应该就这么慢慢地、因为精神力的日益衰竭而死掉的。”</P>

——“……我以前的生灵者是洛河，她和白琅一样死在了那次任务里。我原本只能想起她的存在，但总觉得她对我说过什么，后来才想起来，她告诉我：‘不要回头’。”</P>

黑豹似乎是累极了，精神力的波动除了躁乱，还有些倦怠。她低着头颅，轻声说。</P>

——“其实你知道吗，那次出任务，到了后面，很多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我们不能退。她也知道，可她还在向前，却把我用力推开。”</P>

——“我和白桦，我们都察觉到了，但是我们不能说、不能找，不能有任何的表现。我们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是被监控着的，直到近些年才稍微放松……可能他们觉得，我们也快要死了。”</P>

——“我有一段时间很迷茫，我用了很久才明白洛河告诉我‘不要回头’，是什么意思。她大概希望我能活得久一些吧。”</P>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白桦，颇感讽刺地眯了眯眼。</P>

——“我居然也会有那样畏手畏脚的时候。白桦大概也和我一样……没看出来吧，原本我们已经在等死了。”</P>

直到……出现了特别的人。</P>

她理了理思绪，因为精神力而昏沉发胀的头脑直到这个时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咬了咬牙，继续说。</P>

——“但是出现了一些变数……你还记得你开学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吧？白桦一直在查千手佛。原本我们都没觉得，但是后来，就是这次来这里之前，他告诉我千手佛很可能和政府或者军部有关。”</P>

——“虽然他的本意是尽到他的职责，保护你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千手佛会盯上你，但是这样看来，他或许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所以他们终于要对我们下杀手了，还是通过千手佛的人来动手。”</P>

——“今晚，以及最近，我们在查的就是千手佛跟军部或者政府的事情。”</P>

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精神力躁动，洛嘉今晚的一连串叙述信息量巨大，林娆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完只觉得头晕脑胀。</P>

千手佛是个民间的反动组织，但是它这个时候和政府、军部这样的官方扯上了关系，这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听这意思，似乎千手佛还是帮官方——某些官方——干活的，只不过干的都是些脏活。</P>

再者，听洛嘉的叙述，这件事中还牵扯到多年以前的一次机密任务，军部内部看样子也有猫腻，洛嘉和白桦的生还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对他们动手，所以只能以迂回的方式让他们自生自灭，直到最近白桦无意间查到相关的事情才痛下杀手。</P>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白桦和洛嘉的死完全可以推给千手佛，反正它本来就是反动组织，杀人是常事，只需要再顺带拉几个其他的人下水混淆视线就好。</P>

至于幕后的人，完全可以隐身，连带着当年的、或者包括它在内的很多事情，都会被永远掩盖。</P>

林娆的指尖缓缓攥紧，心底慢慢泛上一股寒意，连带着她的手脚似乎也一片冰凉。</P>

洛嘉默默地靠过来，在她面前伏下身子，低下头颅，温热的皮毛贴在她的手背上。</P>

——“如果千手佛真的和政府或者军方有关系，你一定要小心。学校里他们或许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动手，但是学校外就不一定了。你面对的也许不仅仅是千手佛。”</P>

她抬起头仰视林娆，银灰色的瞳孔里明明白白地映出林娆垂首的轮廓。</P>

——“因为你，我——甚至他，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活下去，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