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偎在火盆前,静静地,不发一言。
空气中弥漫着宁静与喜悦,只有炭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过了许久,霍去病终于开口:“告诉我,你曾想做什么傻事了?”
果然,他听到了!建华不由得脸颊微红,这如何说得出口?犹豫再三,她只好说道:“法不诛心。我只是想过,并未真的去做。”
听到对方爽朗的笑声,她不服气地反问:“你说实话,难道你就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霍去病摇了摇头,正色道:“从战场归来的人,许多会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不易,因此格外珍惜当下,有酒便饮,有女人便要。
但也有的人,正因为知道生命宝贵,所以更不愿随意苟且。”
这番话虽然严肃,但建华听后却未置可否,一边忍着笑意,一边静静地望着他。
霍去病只好继续说道:“怎么,不爱听这个?不信我有这般境界?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想过,而且是我心中压倒一切的渴望!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建华抑制着笑意,仍旧沉默不语。
他只得继续说道:“或许更准确地说,这两者我都考虑过。
然而,理性告诉我,只能选择前者。
匈奴尚未平定,我们怎能轻易远离?既然我不能离开,你便只能随我回去。
届时,若你无适当的身份,如何与家人相见、如何相处?
生活将变得举步维艰!我知道你曾有过种种考虑,对此我深感感激,但感激归感激,我们不能过于天真。
这个问题,不是仅靠委屈和牺牲就能解决的。”
这次,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情感和逻辑,建华终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霍去病却忽然长叹一声,“等到下一场战役结束,匈奴彻底被平定,我们就真的远离尘嚣吧!
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何?”建华问道,“你已经有了归隐的念头吗?”
“是的,我感到疲惫。你或许不知,在处理李峰的事情上,我付出的心力,比在河西和漠北的战斗还要多!
他是我的部下,我的战友。杀了他,仿佛我也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这是他心中积压了十个月的话,一直无人可以倾诉,今日终于在建华面前倾吐出来。
建华听到他语气中的沉痛与无奈,心中不禁涌起同情,静静地听他继续说道:“虽然我能控制自己的初心,但每一件事的抉择,都让我痛苦不堪!
陛下竟然在我与舅父之间权衡,一想到这,我便感到意气消沉。你说,为何君主非得如此行事呢?”
然而,这个问题似乎无解,建华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两人静静地待了许久,霍去病终于说道:“去休息吧,明日还需早起赶路。”
建华一时未动,只听他轻声说:“不想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成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急忙起身,刚迈出半步,却又停了下来,带着笑意说:“我不信,你刚刚不是还自夸光明磊落,不肯苟且吗?”
对方一时语塞,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她已经笑着跑开了。
当夜幕低垂,霍去病并未选择即刻休息。
相反,他提笔沉思,开始书写一封家书。
笔尖在纸上轻轻舞动,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对父亲的深情与敬意。
他将心中的忧虑、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家族的牵挂,都融入了这封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