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企图杀人灭口,被我们守株待兔。”般鹿说起细节难掩兴奋。</P>
薛纹凛歪在枕上倒显得萎靡困顿,眯着眼实难掩倦色,间或还轻轻打着盹儿。</P>
模样如何看来都很松软,只是眉间始终紧锁,有心事放不下。</P>
听般鹿详述了细节,薛纹凛重点却始终停留在,“阿恒真的没事?”</P>
般鹿点点头,单膝跪在床侧,边拍胸脯再三作保,边解释顾梓恒早有计划。</P>
薛纹凛听罢,眉心这才略有松动。</P>
但般鹿也知,主上思识恍惚完全因药性太冲心经之故,又总习惯憋着不说。</P>
青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就见把玩手指的畜生像在丝绸打滚般滑溜到他臂上。</P>
薛纹凛手中转眼丢了玩物,苍白削瘦的下巴幽微低垂,视线模糊着顿了少顷。</P>
他迟钝地问,“行凶者叫张三?听着不像真名。”</P>
目光却循着畜生毛光发亮的短肥身躯,唇角柔和地勾翘了一点点。</P>
这都是病中恍惚而来的自然反应,般鹿看着一面心疼,又觉得十分难得可爱。</P>
他眸光一暖,柔缓地解释,“朱雀营调档之后的名字就叫张三,背景清白干净,在丰睿座下呆了很多年。”</P>
薛纹凛被丰睿的名字应激了数秒,忽而哂笑,“倒霉之人却有可恨之处。”</P>
“主上觉得,丰睿是否知情?”</P>
般鹿临行前,丰睿整个营帐只进不出,本人也被软禁,乍一看顾梓恒这意思,应是不打算放过。</P>
此时听得薛纹凛的口气,似有不同心思。</P>
薛纹凛沉吟不多时,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态。</P>
“丰睿,正是由于家族没落,反而世家执念深重,他尚不至于叛国,是以当年 的事,我并不疑心在他身上。”</P>
“不过,”薛纹凛凝眉侧首,目光苍远想望向无垠暗夜,说了但书,“他因当年事依附军枢处,手脚倒未必干净。”</P>
“而况,他公心不足,御下不严,吃闷亏也得自己受着,知情与不知情,倒也没什么差别。”</P>
般鹿听着频频点头,“我临行前,还未知悉进一步进展,少主只是单独锁拿张三入刑。”</P>
他看着薛纹凛眸光悠远,忍不住问,“主上似乎不关心这场真相与输赢。”</P>
薛纹凛视线偏移了些许,颔首无声叹笑。</P>
“在战场,行刺皆为无可奈何之最下策。”</P>
他语气浅淡,“这手法与当年如出一辙,手段又不高明。他目的若只是令阿恒有个万一,接下来还能如何?能撼动重军退回中境?还是改变陛下意图?”</P>
不会更改三境现状,亦撼动不了西京地位,鸡肋之举。</P>
“那他目的是何?”般鹿这么一听,果然想不透了。</P>
“也许他目的并非搅乱战地,只是纯粹视我为宿敌,连同阿恒受累。”</P>
般鹿吸口气,虽说视主上为敌之有千百,能摆上明面的寥寥无几。</P>
一是没机会,二是不敢为。</P>
他又吸了口气,面带难言之隐。</P>
嗯?薛纹凛见状,示意他有话不妨直说。</P>
般鹿顿时嗫嚅,“当年您若不是为了救......如今少主也是被一纸御令——”</P>
他说话含糊不清,薛纹凛第一次没听仔细,示意他再说一次。</P>
般鹿张了张口,闭着眼权当死前痛快了一次,大声一字一句说了通透。</P>
薛纹凛听完竟晃了一下神。</P>
男人秀致的颌面透显沉静无辜,眼尾狭长微翘,正因几个小声哈欠潋滟微光。</P>
他缓缓收回目光,瞳孔蓦地紧缩,暗芒如刃般一笔一划刻在般鹿脸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