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不苦涩地想,或许薛纹凛也依然并不在乎。</P>
连她时常偶尔尝到的甜头,都不过是男人矜贵疏冷惯了,不忍落旁人的脸面。</P>
毕竟她在薛纹凛的眼里,只不过“旁人”之一罢了。</P>
一阵妖风袭临,云桥上粗厚的锁链霎时被吹起,发出浑厚而幽深的低鸣,两个纤弱身影也丝毫不由己地被吹荡去了半空。</P>
二人拼命忍耐住临空飞荡的刺激,彩英感受到狠拽的力道拉扯一顿狂喜,在高空冲着岸上大喊:“殳来!”</P>
“看火光!”云乐也回应高声,夫妻二人同时发作,彩英借力将软软缠在桥索的鞭头一松,二女瞬间急速下落,甚至被风力晃得在空中差点飘离原处。</P>
这画面离奇,却在下一瞬牵连住了四个人的生死存亡。</P>
薛纹凛只有余光的间隙去发现桥对岸不断升起了火光,他听到彩英和云乐默契的对喊,也听得出身旁青年的焦灼。</P>
他与身旁一人合抱的苍木侧向而立,在云乐不顾一切飞扑的刹那,他左右手同时发出动作,右手抽飞的软剑缠住云乐刹那堕地的腰身,左手腕部震出一根丝线缠住苍木。</P>
四人用各自怪异的姿势叠出了别样“罗汉”,继而在声行不一的坠落与闷哼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P>
手腕的剧烈绞痛直冲头顶,令薛纹凛疼得顿时倒吸了口气,那口气横堵在胸口,影响着正常呼吸,他再没手遮掩,只得任凭一连串咳嗽从喉咙溢出。</P>
这毕竟不是普通的丝线,是用来当弓弦的牛皮筋,原是他在北澜大帐用作开关密室,却不期有了意外使命。</P>
云乐被两个女人的下坠力拖行到了崖岸边边,小半身体已然悬空,他与地面如今唯一的联系就是薛纹凛缠在他腰间的软剑。</P>
灰头土脸的青年知晓形势严重性。</P>
目前,三个人的重量被薛纹凛一个重病之人以一己之力悬着,他连半个字都不敢问,唯恐身后的男人散了那股气。</P>
“王爷,您别动,身上这股劲不能散,相信,咳咳,相信属下。”</P>
短殳上的长鞭坚实绕了好几个圈,他腰间虽拉扯了薛纹凛右手的力道,却实在不敢打破这位王爷此刻破败身体的平衡,只能强行靠双臂来一点点拖曳鞭子。</P>
“我,咳,数到三,咳咳,一鼓,一鼓作气。”</P>
身后的声音惜字如金,却透着显而易见的荏弱。</P>
云乐额头真实地随声落了两滴冷汗,直接想哭,就这状态,鬼才信一鼓作气!</P>
他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上下唇动了动,到底没敢真质疑。</P>
“再拖下去,我们要成风吹肉干了,你别劝,只此一个机会,王爷既说就信得。”</P>
比邻崖底传来彩英的劝说,形似冷静又掩不住微微发颤。</P>
云乐咬紧牙,回想方才千钧一发时的仰头,他看到自家女人一直在负重着毫无着力点的那位太后,再拖下去,她势必也会撑不住。</P>
风声离岸愈近愈弱,耳侧渐渐缭绕多了岑寂。</P>
云乐沉郁地叹声粗气,逼迫自己忍耐住身后不间断发出的“滴滴”响。</P>
愈演愈烈,越发清晰,那是鲜血流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