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品出这滔天怨愤原来是碗回锅肉(2 / 2)

她与司徒扬歌本人互相皆是心知肚明,但此刻,她不但从这男人身上嗅到真心的恶意,甚至随意稍作联想,都能预判自己接下来可能真要遭受劫难。</P>

将旧日一处私人情感的挫败能记仇多年,也算是他异于常人的个性了。</P>

所以说,这种人决计不可能与她家凛哥去做什么兄弟。</P>

司徒扬歌徒然整肃表情,盯着薛纹凛的眼,“你猜,我这次是私仇还是公怨?”</P>

薛纹凛仿佛对答案不甚在意,看样子更像是胸有成竹。</P>

看他高深莫测的姿态,司徒扬歌似也读懂那副昳丽容姿里的态度。</P>

男人不由自失得一笑,“看来你现在,依旧未改变当年想法。”</P>

他遥遥给了一点视线在女人身上,眼神中不乏轻蔑,“你二人情淡与否,缘浅与否,生别与否,只在于你下一个决定,却皆与背叛无关。”</P>

话音落下的瞬息,薛纹凛能清晰感受到身旁的吐息停滞了数秒,而后恢复如常。</P>

他知道司徒扬歌这番话对于盼妤的重量。</P>

他当年在征战中重伤获救,又正是与盼妤母子政见渐行渐远的时期,他既随时做好战死沙场或隐退庙堂的准备,心中哪里还有余地容纳得下其他?</P>

比如,那些他从来珍重、难以抛却、不得回应,偏偏呵护得孤单甚至可悲的情感。</P>

当爱变成只一个人的事,虽可漫长得贯穿一生,却也可在情浓时、爱烈时停滞。</P>

这也不失为一种恰到好处的止损,止损在有可能发生更大的伤害之前。</P>

他与盼妤之间本就没有背叛,只是在行路抉择的前路上永远走着平行线,至于外人所评判的自己付出多少与否,在他看来不盈一握。</P>

所以才说,切断与她的纠葛只需要自己单方面做决定便是,与她毫无关系。</P>

却听司徒扬歌继续道,“一如此刻,不管私仇公怨,你看似完全不打算探究真相,实则早已做好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带走她,不是吗?”</P>

薛纹凛温润如玉的面容淌着柔光,目光澄澈,“我交出的答案的确就是态度。”</P>

司徒扬歌轻呵,“你替她张的嘴,早不染庙堂?你替她决定的,不管公仇私怨都要离开?你对得起你自己么?”</P>

这些质问字字珠玑掷地有声,恰时刮来一阵凉飕飕的妖风,薛纹凛被激发得偏头立时咳嗽,堪堪断了好生回答应景的氛围。</P>

司徒扬歌满脸阴沉,往后挥了挥手,看见盼妤也面露焦急,嫌恶地冷讽,“夫人实在无需冲这些纸浮表面的事物上穷表现,真真虚伪腻味得很。”</P>

盼妤眸光微暗,看他一系列动作到底忍住了没呛回嘴。</P>

司徒扬歌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件薄氅,隔着台阶伸手一递,音调微微上扬,“穿着吧,我可不想被你们小皇帝出兵逮到借口。”</P>

薛纹凛闻言又忍不住拧眉,他早已是无名人士,其实司徒扬歌真对自己干了什么,北澜大营谁会知道?这般说辞有负气之嫌,说明此人心中已是极力强压不悦。</P>

眼前这位,明明关心真挚非要出言刻薄,身边这位,明明情缘淡薄非要徒劳挽回。</P>

薛纹凛寻得咳嗽的间隙敛眸沉思。人生路,要不坦途与坎坷此消彼长,要不两者择一逶迤满生,在大部分的可能性里,新鲜快活的日子算起来都不富绰。</P>

真真有些浪费,他知道这二人定是谁也劝不动,心底那涡涟漪便越发淡了。</P>

司徒扬歌见他披上薄氅才继续道,“你来北澜也有些时日,该知道千珏城此次在边境囤积了重兵。至少在薛北殷启程之初,大量金琅卫便已提前聚集在边塞。若你们父子俩不知情,却也合情合理。”</P>

“你历劫归来总该明了,无人之境其实是一群神出鬼没的散兵散将。前朝强攻武力取胜简直痴人说梦,哪里能搅动需三国联盟合兵才能镇压的骚乱?”</P>

司徒扬歌望向盼妤,冷眼轻嗤,“听说那位祁州登基的王是夫人的胞兄,有其父青出于蓝之姿。但凡惊动自家边塞安稳,不费一兵一卒先一纸国书直达皇帝御案。”</P>

“祁州这次宁可向你家小皇帝求支援也不出自己兵,我旁观许久,难道不是沆瀣一气故意造势,借无人之境的由头找我晦气的么!”</P>

“阿纹,你神思机敏,难道这都感觉不出来?”</P>

盼妤听到这里,才总算品出这滔天怨愤原来是碗回锅肉。</P>

她当即气笑,并深以为这二人也许不是没有当亲兄弟的思维基础。</P>

她不久之前才就此事在薛纹凛面前解释半天,就差指天鸣冤。</P>

原来司徒扬歌含枪夹棒地兴师问罪的缘由,便是也认为西京王军是她授意搬来的。</P>

盼妤徒劳张了张嘴,呵出一声轻气。</P>

她觉得特地向那家伙解释颇有些掉价,而不解释嘛,又很担心薛纹凛把这碗剩菜拿去回一趟锅,回锅菜有时吃起来还挺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P>

薛承觉那兔崽子到底想干嘛?他不会傻到动破坏联盟的心思吧?</P>

这问题她从没好好想过,私以为薛纹凛带出来的好徒弟,尤其是幡然悔悟后立志当明君圣主的大好青年,应当不会犯这种傻病。</P>

“你以为是借机吞并?”牵扯军务和金琅卫,薛纹凛果然较起真来,兀自沉吟。</P>

司徒扬歌咬咬牙,思考半晌便狠笑出声。</P>

“什么人能干出这事儿?我原本也不信,但宫变后我朝国力未复,国库中空,边塞安定又常年仰人鼻息。也许你家那小皇帝以为这不是在宣战,而是将自家国境线偏移一点点呢?”</P>

薛纹凛漫不经心反问,“所以你带兵而来,也并非搜寻那些余孽,而是防着他?”</P>

“客栈时我分明与你提到,北澜兵将的死就是有预谋的栽赃,长齐城中的钱庄只进不出,难道不是从内部开始攻破的开始?”</P>

“但是——”司徒扬歌没有立即回应薛纹凛的质疑,而是尖酸地口沫横飞了一路才绕回正题,“我囤兵的目的,是为了和云乐里应外合,对外找个由头罢了。”</P>

盼妤:“......”</P>

她忍住了一大嘴巴子呼过去的欲望,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仍是不自禁地微微抽动。</P>

“我对此事唯一的疑点,就是薛北殷助纣为虐的行为,你到底知情不知情?”</P>

薛纹凛一时语塞,抬起袖子下意识地掩饰喉咙的痒意,一着不慎用错了手,那腕部顿时被主人的大幅动作带动了伤口处皮肉筋骨间的剐蹭揉搓,疼得男人眉眼几近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