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从现阶段而言同床本就是痴心妄想，所以二人是否异梦就更不值得多探讨。</P>

但同间屋子，听到同一个人同一番话，他们二人心境竟也几乎没有一处类同。</P>

她只听到薛纹凛一直在抗拒和否认对自己的关心，又放任二人原本就脆弱的关系置之不理，宁可关心司徒扬歌如何荣耀回朝。</P>

她听到薛纹凛婉拒任何人靠近，听到他将自己比作同其他人一般无二，</P>

这些种种无不令盼妤沮丧，沮丧到她原本打算一直装睡下去，自己先憋不住了。</P>

“你们谈话言犹在耳，不用劳烦你重复。”</P>

她就想告诉薛纹凛自己什么都听到了而已。</P>

薛纹凛无端沉默，少顷，只语气温和，“我给你倒点水。”</P>

“不，不用，嘶——不动就成，皮外伤嘛......”</P>

她无意间扯动伤口，回想方才四人一室时，自己甚至都没感受到薛纹凛在紧张自己，难得受了这村野大夫都不值一提的小伤，想想好没意思。</P>

薛纹凛却蹙眉不悦，“那你便听到了，恢复气血和祛除伤疤需要精心调养。”</P>

盼妤顺着他话这么一想，又嘴角一挑又了点笑意。</P>

薛纹凛大概也就方才那逞威风的一瞬，令她感受到真切而无杂念的关心之意。</P>

她到底失血过多，连偷听谈话都是特地攒了精神，这会两人独处倒是松软了神思。</P>

一阵困倦猝不及防地惊袭全身，她半边肩膀耸了耸，懒洋洋地道，“伤这一次，换你叫我一声，也值得。”</P>

薛纹凛已近到身前，看到对方眼帘阖拢之下睫羽正微微颤抖，杯子一直没递。</P>

“说什么胡话。”他语气平静，略显得干巴巴地道。</P>

那两声疾呼自有当时当下的心境，只不过现在去回想又浑然忘了。</P>

薛纹凛心想，情深以待总不至于动辄会忘的，但自己此刻若说出这内心实境，恐怕令她觉得雪上加霜，也就不想多提了。</P>

“凛哥，我当时，早就发现那禁卫有问题，我只是想不清楚他冲谁去的。”</P>

盼妤闭眼轻声，“但我心里瞬息就想通了，不管他要杀谁，我都会挡在前头。”</P>

“即便是他我也愿意，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P>

薛纹凛摇摇头，醒悟她闭眼看不到。</P>

他原是极满意这样沉默的姿态，淡薄的两片嘴皮子都干得懒于张开，可架不住心底莫名泛起一丝纷乱，于是耐着性子回答，“自然猜不到。”</P>

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只不过口诛笔伐，只消自己不在，刀剑相向都真真的。</P>

“这些年我对他诸多容忍，其实和娉婷毫无关系，司徒扬歌慕恋谁或因谁受伤与我何干？娉婷害过多少人又与我何干？”</P>

“我对他宽忍，无非就是多年前他曾救过你，那一次是生死之际，至今都令我悔不当初，他帮我留下了你，无论如何，这个恩我都要报。”</P>

女人睁开眼，吁口气后双颊才浮上一丝单薄的血色。</P>

“但恩总要还完的，这些时日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我的确在不断退让，我已经退让得没有耐心了。”</P>

说话间，她面容很快变得疏冷，继而眉间缓缓聚起戾气和威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