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我看他一眼,若确保安全,我可以继续卖命。</P>
貌似普通地谈条件,话语间又饱含夫妻深情,几个青年看着自己从前的首座,不约而同投去目光,这其中多是复杂而难以言表,有难以置信、不想认同,甚至有不忿憎恶。</P>
阿蛮在一旁只管默默观察,嘴角有意无意伴着一丝浅笑,胸中似有所心得。</P>
她指向掌柜和他身后少年吩咐得随心 ,“给他们喂些吃的,从此就是我们新的同伴。”</P>
她特别咬重“吃的”两个字。</P>
安置好新同伴,阿蛮再回神看彩英时面露吃惊,因为这女人正将手腕相贴往自己跟前举。</P>
少女眼中画了个问号,却听对方淡淡地道,“把我绑起来,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了 。”</P>
阿蛮拧眉失笑,面对面贴近女人,她此刻勾起的指节都似乎充满了好奇,搭在彩英肩头不急不慢地笑,也不急不慢地围着转圈。</P>
彩英眼中无波,在这番并不受控制的等待里显得毫无防备。</P>
她目的专一、眼神坚毅,露出并不在意自己将被如何对待的从容。</P>
片刻,彩英眼帘半阖,听凭阿蛮站在自己跟前停顿,两个女人的吐息皆均匀而沉静。</P>
彩英深深吸了口气,猛地闻到少女身上除有往日幽兰,似乎还缠绕了些旁的异香。</P>
数秒后她头脑晕沉发昏,当神思逐渐变得飘忽模糊,彩英只有一个无奈的念头,自己明明已经摆出足够诚意还主动束手就擒,不想自己在谷中信誉度如此之低,非得迷昏了才能被取信。</P>
再醒来时,她屈身在一座精铁囹圄。</P>
草垛上充满腐臭的气味,背后茫茫一片湿软,脑袋顶正被不知名什么玩意刨来刨去。</P>
什么玩意儿?活物?!</P>
彩英徒然睁开眼,眼帘瞬息又沉沉耷拉,只觉自己被沼泽里的污泥糊满一脸,人才半坐起,一大团毛茸茸又从头顶落下,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P>
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当即被吓得不轻,徒劳坐着退到墙边,扶住椎骨嘶痛连连。</P>
她至今没看清,视线随之一晃,只恍惚好像有条大尾巴飞落到面前“吱吱吱”冲她直叫。</P>
彩英快速多眨几次眼才反应过来,这真的是条“大尾巴”,活的。</P>
“你——吱吱吱叫什么?”</P>
吱吱吱——</P>
彩英:“......”</P>
她勾勾手指,“大尾巴”眨巴眨巴眼睛蛮听话地靠近。</P>
她顺着脊骨上顺滑的皮毛,“这皮毛养得真不错,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准备当年夜饭的。”</P>
吱吱吱,吱吱吱!——</P>
彩英大惊失色:“听得懂?!”</P>
小畜生又吱了两声便抬起前腿直立到她跟前,大尾巴越摆越快。</P>
“让我看尾巴?那我可不管男女有别,这就动手了。”彩英皱眉看着“年夜饭”张牙舞爪。</P>
“年夜饭”:“......”</P>
蓬松柔软的尾巴乖巧竖立,垂落着如一朵棉花样的尾端。</P>
彩英将手指伸进绒毛,从中拿出绑在一撮绒毛上的纸笺,笺中包着一颗药丸。</P>
她蓦地抬头,神色机警环视周遭环境,旋即将身形隐进一团阴影里。</P>
阿蛮重新出现时,看见彩英神色闲适地倚墙靠坐,不急不躁也没想要对外出声。</P>
彩英听到动静抬起头莞尔,“阿蛮,我相信你不会骗我。”</P>
阿蛮冷若冰霜地与她隔栏对视半晌,拧眉透出几丝挫败,“我简直有些恨自己不愿意骗你,但我想了想,依旧允许你们相见,但你在内,他在外,我才更放心。”</P>
彩英面上渐渐冲散了笑意,只淡淡说了声好。</P>
少女在牢门外凭空打了个响指,须臾间,一阵锁链叮铃声自远而来,随着声音愈近,彩英从挺直靠坐到起身抓住牢栏向外张望,那笑意彻底冲散后立刻浮起了焦灼和担心。</P>
阿蛮看她行动,无端说了句,“他身上不吃苦头不行,但老夫人慈悯,也不算很狼狈。”</P>
彩英眉容微动,显是将这番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话听进去,她视线凝焦声音来处,实则也不知云乐会从哪里出现。</P>
浑然漆黑里,一支火把迎送一圈亮光。</P>
彩英怔然收放视线,终于定格在一个单薄踉跄的修长身影。</P>
待那人形走到跟前,女人的泪腺被霎时刺激,面颊上不由自主留下两行清痕。</P>
久别重逢的青年双手双脚都锁着镣链,骨瘦嶙峋的身形随意套着一件破碎灰旧的内衫。</P>
他步伐蹒跚,走到牢栏旁已消耗了大半气力,看到彩英后先是惊讶仓皇,而后所有情绪皆化作嘴角一撇无奈的苦笑。</P>
阿蛮静静看这二人对视,悄声对身旁吩咐,“先回避吧。”</P>
云乐侧首用余光目送几人离去,随后只怔怔看着妻子出神。</P>
彩英却冷静异常,待观察周围确无人盯梢,又聚神侧耳倾听,少顷,才几不可察地吁口气。</P>
她迅速擦掉眼眶边沿的湿润,柔声问,“是被秘毒牵制?”</P>
云乐嘶哑着喉咙,几乎责怪地反问,“你何必冒险?”</P>
二人经过这番分离,她着实想不到再重逢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诘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