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起昨夜里自己在她跟前那般低三下四都没能落得一个肯定,他便蓄意想要为难她一番。
他偏不好好说话,等着她来哄。
“你来有什么事吗?”耶律岱钦背对着景华簪,一面偷笑一面故作镇定。
看着耶律岱钦又变得如此冷淡,景华簪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往后,不会再对自己有纠缠了。
她顿了顿站起身,“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让你回想一下,昨儿夜里那个刺客,你可看清他的脸了吗?”
耶律岱钦楞怔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风寒未好,咳嗽又扯的胸前的伤口疼痛不已。
他不得不背稍稍弯了些,一身松松垮垮的寝衣更是将人衬的孱弱无比。
“原来你不是来关心我的伤势的?”
他这一问,景华簪登时懵了,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须臾,她才小声道:“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伤势的——我头一句问的不就是你的伤势如何了吗?”
因为心虚,她的回答越发小声。
事实上,昨夜里她就已经看过他的伤口,并不重,有太医处理过,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若不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看见那刺客的脸,她今日里根本不会来兰林殿。
正如他方才所说,她确实不是来看望他的伤口的。
可看着耶律岱钦那病弱的身子,凄楚的眼眸,景华簪没有勇气承认,只得撒了谎。
耶律岱钦‘咚’的一声将花浇搁到小几上,往案桌旁坐去,不冷不热道:“那我若说没看见呢?你是不是转身就走?”
景华簪嘴唇翕动,半个字都说不出,这人简直把她的打算一步步都看透了。
算了,待会儿尚衣监的人还要到景阳宫给自己量尺寸呢,耽搁不得。
如此想着,景华簪冷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当真没看见?”
耶律岱钦抬头,搁下手中的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双臂朝两侧一摊,半边唇角微扬,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过来,到我身边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看没看见!”
景华簪将脸往一边一扭,冷哼一声,“耶律岱钦,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以后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放尊重些!”
那副倔强的面孔又来了,耶律岱钦眸光彻底暗了下来,“好,那你走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问出来,却被人下了逐客令,景华簪也没有心情再问下去了,“好,你好好养伤。”
话落,抬脚便往外间走去。
又是不欢而散——
景华簪缓步往外走着,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沉重,似乎在等着里头的人说上两个字——‘等等’——
可脚已经迈出殿门了也没有等到这两个字。
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难过的要命。
她知道,二人能够独处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耶律岱钦静静的坐在案桌前,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万籁俱寂。
他将案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拂到了地上,头往后一仰,阖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