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上前,将所有人挡在了门口,扬声大喝道:“住手!谁都不准到后院去!今日若是有人敢搜后院,立即清出府邸!”
“你——”李文氏听罢,气的直哆嗦,“你当真敢忤逆你母亲!”
李章这一声大喝,一下子将人全部都给唬住了。
院子里的人全都不敢动了。
李章转过身,抿了抿唇,微微一低头,“母亲,做儿子的什么都能依着您,可唯独这件事断不能依着您!”
说罢,不顾李文氏的诧异眸光,转过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道阴沉的笑声。
紧接着,一道冷声传进了李章的耳朵。
“李大人真是——对前朝忠心耿耿啊!”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李章不用抬眼去看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他抬眼望去,果不其然,耶律岱钦已经带着一堆身着甲胄的士兵将院子悄咪咪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李大人似乎对本王的到来一点儿都没感到惊讶啊!”耶律岱钦负手站在廊檐下,下巴微扬,双眸微眯的看着李章。
眼下院子已经被围成了这个样子,李章知道,后院怕是也已经被搜过了。
居然还是没能将景华簪救出,这让李章心里不禁感到很是压抑。
可事儿已经变成了这样,也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
“二皇子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二皇子恕罪——”李章上前一步,朝耶律岱钦行了个大礼。
“微臣?”耶律岱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扬唇谑笑一声,而后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一旁的花圃旁,若有若无的将探出头的几只绿叶用力扯下了几片,指尖细细的撵着,并未抬眸看李章,“李大人现在——还甘心在本王的面前自称微臣?”
说罢,耶律岱钦才转过头,朝李章投去了一片嘲讽似的眼神。
李章知道,耶律岱钦这是在点自己。
他很想立即起身,对着耶律岱钦大骂一句南蛮强盗,告诉他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臣服于他们耶律家族。
可毕竟为官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面对需要自己口是心非的事的时候他还是很能够沉得住气的。
在没有得知景华簪的情况之前,他是不打算跟耶律岱钦摊牌的。
“微臣——愚钝——还请二皇子明示——”李章仍旧低着头,朝着耶律岱钦站立的方向跪着,并未起身。
中原重臣的脾性,耶律岱钦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李章虽然只是一个太医,可在前朝的时候,一直都侍奉的是太后和皇帝。
因此,对于李章,耶律岱钦也是在他身上做了好些功课。
这会儿李章的四三下四,他一眼便看出,李章是明显的心口不一。
不过,对此,耶律岱钦的心里并没有一丝怒意。
虽然他们北狄已经占领了中原,坐了景家的皇位,可对于前朝的那些大臣,尤其是那些有复国想法的大臣,耶律岱钦一直都是持一个敬佩的态度。
他很是看得起这些人,也很欣赏这些人。
反倒是那些在耶律敦巴日坐上皇位后,就对新皇摇尾乞怜的大臣们,耶律岱钦却是极其看不起的。
而李章,就恰恰是耶律岱钦很欣赏的大臣之一。
他看出了李章的装傻充愣,却没有决意点破他。
“没什么!本王不过是说句玩笑话而已!”耶律岱钦冷声一笑,一只手撵着那片绿叶子,绕过游廊,往屋内走去。
这会儿,李章是有些真的惊慌了。
毕竟,自己的老母亲还在屋里。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章稍微掀了掀眼皮,沉声道:“二皇子,不如——微臣随您到前厅去说话如何?微臣的老母亲年事已高,脾性是有些怪的,微臣怕无意将您冒犯的话,微臣实在是担当不起——”
“不必了!”李章的话音刚落,耶律岱钦的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堂屋的书房的门槛,很爽朗的道:“本王觉着这里就挺好!”
他看的出来李章是个孝顺的,有意借此挫一挫他的锐气。
“老人家,坐!不必如此多礼!”耶律岱钦一进屋,便看到了早已站在地上迎自己的李文氏。
看着耶律岱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李文氏不禁有些诧异。
前朝的皇子她也是见过的,可不是这样的一副样子。
这位皇子——怎么说呢?倒不是说没有给人以矜贵的感觉——可就是——似乎不那么的庄重——
并且,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害怕。
“原来这北狄的皇子都这般的随性?今儿个可真是长了眼了。”王嬷嬷搀着李文氏一面往椅子上坐去一面悄声道。
李文氏也偷偷的点头道:“看来是,似乎没那么多的规矩,看来——那北狄还真是蛮荒之地——”
“连皇子都没有什么令人胆寒的气质——”
见耶律岱钦对待自己的母亲竟如此的和气,李章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罢了,既如此——看来,是真的只能在这儿说话了。
“来人!还不快给二皇子看茶!”李章跪在原地,抬头朝身后的人扬声吩咐。
“是!”
“不必了!”
谁知小厮的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一道冷戾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调。
“本王今儿是来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