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儿毓王殿下在用晚膳时说的是真的吗?”芳子铺好床,一面将帐幔放下一面小心询问。
景华簪坐在案桌旁,趁着那盏即将燃尽的油灯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是。”她连头都没有抬。
闻声,芳子眼底掠过一丝讶异,端起茶盏走到了景华簪的跟前,小声嗔道:“那人未免也太过无情了吧?难道他往日里对您的爱慕竟都是假的吗!”
“他何时对我有爱慕之心?你莫要胡说。”景华簪有些不高兴了,把手中的书搁了板着脸肃色看向芳子。
“奴婢怎么就胡说了——这是宫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或许您不知道,就连坊间也流传过好一段时候那耶律岱钦对您有爱慕之心的传闻呢!您——”
“你还说!”景华簪怒目打断了芳子的话,那个时候的坊间传闻,她又怎么没有听说过,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想承认罢了。
见景华簪动了气,芳子低下头屏气息声不敢再说。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景华簪就那么端端的坐着,一言不发,直至最后一点儿灯油耗尽,屋内黑漆漆一片,只有窗外隐约的月色透过窗棂打在了她的半边脸上。
“以后,不要在我跟前提起那些名字。”景华簪丢下一句话,起身绕过屏风往里走去。
“是,奴婢记住了。”
身后的人怯怯回了一句,景华簪的眼角划过一滴冰凉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那藕荷色的衣襟上。
终究是陌路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以前总想着,自己活的长一点,慢慢暗中着手夺权,一旦那耶律敦巴日将死之时,她便想法子将那三个皇子一个一个弄死,然后以自己腹中有先皇骨肉为由临朝称制。
甚至,她连如何刺杀那三个皇子的法子都已经初现雏形了,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的一切都白白谋划了。
甚至,原本,她还责怪自己薄情,毕竟是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是为了皇位,她竟然可以密谋刺杀对方。
这个念头头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掠过的时候,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有那么几个睡不着的夜晚,她的内心感到无地自容。
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如此的薄情寡义,如此的看重权势。
可是现在,她又开始笑自己傻。
原来,对方也并不是那么的情深意重。
原来,自己与对方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登大位后还未出半个月的时间,他便迫不及待地将两个女人立后封妃。
仿佛一切都是早早地预谋好了一样。
这让景华簪感到很是寒心。
她的潜意识里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真情。
也开始觉得,若有一日耶律岱钦被自己的二位皇兄剥皮剜心也是罪有应得!
以往所有的认知,如同那盏案桌上的油灯一样,就那样陡然间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