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那里的事儿,早有机灵的小厮回来通报。
傅文宇脸色仍淡淡的。
夙渊却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这才几日,就抬那个家伙做妾,听说马房那位爷也要留下,那些日我冷眼瞧着还以为这位爷转了性情,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如今已经被人逼到这份儿上,还不忘那一档子事儿!”
“主子的话也是你议论的吗?”傅文宇薄怒,再三说了这话,他偏偏不往耳朵里听,在这蒋家哪一日不是如临深渊,他却这么大喇喇的,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多半又会拿来作法。
夙渊眼圈红了,他跟主子也算是一同长大,从来没听过如此严厉的口吻。可见他是真生气了。脸上血色全无咬着嘴唇,仍然不甘心,有满心的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知道主子的心里已经够苦的。心里像是藏着一包泪,还偏偏淌不出来。
傅文宇见他这样子,再想说几句教导的话却也不能了。相对两无言,却比以前更烦躁。而他不想承认,那烦躁的根源竟来自于蒋帅,那个他名义上的男人。
从最开始被折辱时的恨意丛生,再到他醒过来的君子之态两种反差过于巨大,让他都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心中只当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并不理会,那家伙居然护着他,原本清冷的心迷惑了。再看到他出手援救马房的那位,心里有些不自然,这是善意吗?
如果是旁人再正常不过了,可蒋家人骨子里却根本没有从善的那份神经,当初天枢国战败已投降,蒋老将军却一句不要战俘为由,杀光上万的战士。血流成河,而蒋栋比起他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皇子那样高高在上之人,变成如今这样,简直就是整个天枢国的耻辱,他不仅要从兵力上打到对方,还要从人格上侮辱。这么下作的手段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有这样的根,蒋帅会善良?简直就是京城第一大笑话。
夙渊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忽明忽暗的。道:“洺湘比主子呆的时间长,又素来对主子不恭敬。如今越发得意了!”
傅文宇看着夙渊:“那又与我何干?他费尽心力想要得到的,是我避之不及的。”
夙渊呆愣了一下:“可是……”
“别再说了!”傅文宇起身:“我去看看马房那人。”他也会点医术,对蒋帅能给人救活还挺好奇的。因为不想跟那人见面,所以除了那日去了一次之外再不不得闲,如今恰好他们都不在。
傅文宇刚一走进就发现屋子里烧的很热。那人就坐在床边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连夙渊都忍不住惊叹,这人竟生的这样好。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十分的帅气英俊。但却像是丢了魂的人似得,帅气依旧,只是却少了些味道。
夙渊一直退到傅文宇的身后,面对这样的人,他有些害怕。
他身上似乎是散发着一股死人气。
“兄台不必惊慌,在下略通些医术,想看看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可否方便让我诊脉?”傅文宇目光看着他。
那家伙恍若未闻,仍然坐在那里。脸色依然有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身体还未全好。
傅文宇又说了几句,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抓起他的手诊脉。
而他仍然像是木头人一般。
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他彻底失去自我,连一丝反抗都无法兴起。
傅文宇见他脉象十分虚弱,隐隐透出将死之相。这样的脉象十分危险,又经不起大补,用药的剂量都必须十分的小心才行。他虽然身体的表现都是小问题,但由于长时间的透支。脉象已显出衰败之色。他这样的就算保养得当最多也只能活两年。
傅文宇脸色微变,放下他的手:“在下唐突了。”他以前父亲的门客中有一个了不起的大夫,以他的手段就算到太医院也绰绰有余,却由于性子古怪跟谁都合不来。却言传身教的教了他两年。被神医手把手的教导比起行医十几年的大夫都强好几倍。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用人参入药缓缓的吊着,但他知道,这等方法也只是拖一日算一日。
夙渊在这里只觉得十分阴沉,房间背光,就算是再多炭盆都驱不散那一份阴冷。再加上那样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坐在当中,夙渊只觉得凉风顺着脖子嗖嗖的往里头灌:“主子,咱们走吧!”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