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送肖潇上幼儿园,在门口转身遇到傅红雨。顾盼笑道:“你看看,你比我小,你儿子都上小学了,我的还在上幼儿园!”
“谁让你先上车晚到站的!”傅红雨也开玩笑说。
顾盼结婚比傅红雨早,可刚结婚的时候,顾盼作为云锦厂重点培养的选手,经常在外面比赛,主动采取了节育措施。所以,在同龄的女工当中,就数顾盼的孩子小。
“恭喜你啊!”顾盼祝贺傅红雨,“你家鹿老师又获奖了!”
傅红雨的丈夫鹿饮溪荣获省级优秀教师,这件事在千紫厂传开了。随着溪山中学教学质量的提高,好多城里的家长都慕名而来,把孩子送到溪山中学读书了!
“唉,我的那个男人,整个一个死脑筋,教育局要调他到城区中学,他还死活不肯呢!”
顾盼有些吃惊:“为啥?城里学校待遇好,不都是削尖脑袋往城里钻么?”
傅红雨嘴上埋怨,可心里却无限自豪:“他呀,认死理呢!说是跟校长立了军令状,一定要把这个年级提升到全县一流水平,总不能半途撂挑子吧?”
“你家鹿老师真了不起!”顾盼由衷赞叹道。
“这算什么呀,我家老鹿说了,他做的都是本职工作,那个千紫厂职工才叫真了不起呢!”傅红雨说。
顾盼瞪大了眼睛:“怎么,还在寄钱呀?”
“听说是每个月三千,雷打不动,都是指定要我家老鹿签收呢!”
顾盼惊讶地问道:“我们厂的?身边这么好的典型,我们竟然不知道!”
“是呢,不过,老鹿他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个人要求替他保密。我问过好多次了,可老鹿就是不告诉我!”
顾盼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这会是谁呢?”
“每个月三千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有这钱还上什么班呀,躺着吃,躺着喝,这不香吗?天天中班晚班的连轴转,早怨了!我也是纳闷呢,盼盼姐,你这个当厂长的,一个月都赚不来三千块呢!”
顾盼突然想到,能拿出这笔钱的,该不是师公吧?
“唉,你们搬走了,母子楼冷清多了!”
顾盼笑着说:“我可不是第一个搬走的!”
傅红雨扳着指头数着:“第一个是——是邵惠来。哎呀,不提起来我差点忘了,前几天我看见邵惠来了!”
“啥?回来了,怎么不见见姐妹们?”顾盼想起来,邵惠来是躲债跑出去的,现在黑皮关进了监狱,邵惠来应该是没事了!
“我在安惠医院门口,看见她提着塑料袋出来。”
“她生病了?”
傅红雨说:“没什么,她说妇科病,一点小毛病,回来休假,顺便到医院检查检查。出来就上了一辆宝马,开走了!”
“她住在哪儿?”
傅红雨说:“没来得及问她就走了,都不怎么搭理人!人家珠光宝气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不会吧?邵惠来不是这样的人!”
傅红雨忍不住说道:“我还说了,你就要结婚了。邵惠来问我,跟谁结婚?我说,这个人你认识,古朗!邵惠来笑了笑说,还是他呀!我想着你结婚她一定会来的,不捧个人场,也要捧个钱场不是?可是——”
顾盼低头走着,没有再说话。
傅红雨跟在后面,她以为顾盼生气了,直后悔不该说这话。
走到厂区大门,唐师傅笑盈盈给顾盼打招呼:“顾厂长早!”
顾盼似乎没有听见,猛然回头:“不好!”
傅红雨和唐新雄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问道:“啥?”
顾盼对唐新雄连连摆手,转身对傅红雨说:“红雨,我担心邵惠来病得不轻!”
傅红雨笑了:“你吓我一跳!可不是病得不轻,老姐妹都不认了!”
顾盼急了:“不,不是!她真的病了!”
傅红雨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寝室的,都相处了这么多年,什么秉性还有不知道的?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愿意在人前落下脸面的!”
“嗯。家也拆了,爸妈也不认她了,现在要是生病了,日子可怎么过?盼盼姐,下班我找找看!·”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上午还是好好的,下午,刮了一阵风,接着就是电闪雷鸣。一直到下班还没有停歇。
顾盼走出车间大门,车间门口都有积水了。顶着雨衣,正要冲进雨水中,背后有人拉了她一把:“盼盼,这么大雨,还是我去接肖潇吧!”
顾盼回头望望,原来是古朗:“那好,我先回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