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感觉自己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
早晨在土地庙,陪众仙家成员一起用早餐,然后听南郭合汇报内政工作。
然后带上新收的鸡蛋去蜀中洞府,收雏鸟,添蛋,顺便检查小驷的状态,观察唐家堡建设进度。
下午晚上来到姜国城隍庙,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找个僻静的地方现身,然后四处溜达,或者一个人发呆。
嗯,没有所谓的睡觉,全天候24小时无休。
这就是灵体、香火成神的好处。
上辈子时格外羡慕晚上通宵不睡觉,白天还能精神抖擞的同学。
现在,岳川也有了同样的体质,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和电脑。
正蹲在城隍庙里无聊呢,胡一来了,将胡说八道茶馆的事情说了一下。
“那个孩子名叫尘生,嗯,我也不知道哪个陈哪个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是杨国百姓,早些时候老家遭了蝗灾,没有收成,老家的人到处逃难……”
听到这话,岳川心中暗道一声卧槽。
没有人比岳川更懂这其中的缘故。
当时击杀姜十三,让胡二拿着青黄葫芦来姜国放蝗虫。
为了保证蝗虫不饿死在路上,胡二每天都会把蝗虫放出来啃点青草或者庄稼。
来姜国的路上途经杨国,而尘生的老家,就在那一片。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自己造下的孽。
因为这件事,原本应到手的功德被扣了一半。
本以为应该一笔勾销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后续影响。
“不对……”岳川摇头,“当时蝗灾并不严重,就算啃了几根青苗,也不至于整株全死,更不至于整片整片绝收。”
如果真搞得十室九空,早就给自己降下惩罚了,哪会像现在这样。
岳川说道:“胡一,你把尘生带过来吧,叫他亲自磕头。”
胡一说道:“那孩子状态不好,很虚弱……”
“我明白!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法不轻传,道不贱卖。我是有求必应没错,但是没人求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应呢?这不是我的自私,而是规矩!”
至于什么规矩。
一则是因果,有因必有果,磕头请愿就是因,看事平事就是果。
二则是身份地位,岳川好歹是城隍,如果被人呼来喝去,甚至都不用开口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平事,无形中拉低了自己的形象,久而久之就是被人轻视。
事情办好了,那是城隍该做的;事情办不好,城隍不灵,什么玩意儿。
三则是用规矩过滤掉一些鸡毛蒜皮或者屁事没有的人。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看看人家的规矩。
岳川只是让尘生磕一个头,很过分吗?
胡一点了点头,随即离去。
不多时去而复返,胡七胡八搀扶着小乞丐进入庙中。
“给城隍老爷磕个头,有什么难事你都给城隍老爷说吧。”
小乞丐立刻梆梆磕头,“城隍爷,求求你,救救我爹我娘吧。”
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说吧,怎么回事,把所有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事也差不多。
必须得先听事主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一则知道来龙去脉,有无遗漏、隐瞒或者被蒙蔽,二则知道事主在这件事情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心态,渴望等。
就算再大神通,也不能上来就一顿掐算。
上次梁满仓过来求事,岳川就犯了错,导致梁满仓的管家忠仆以死全节。
“城隍爷,我家乡遭了蝗灾……”
“蝗灾什么时候,什么场面,严重不严重?”
尘生如实讲述,蝗灾并不严重,而且只出现了一阵就消失不见,田地里的庄稼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那么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当官的说我们触怒了蝗神,导致前线战败,国君要征税,献上供品平息蝗神的怒火……”
岳川心中暗骂:杨国这国君刮地三尺,征了不少税啊,问题是到今天也没见他老小子把供品供过来。
借蝗神名头征税,而且征了不止一次。
他娘的!
岳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名头在杨国算是烂了,而且彻底烂了。
“杨国国君怕是不知‘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道理!”岳川骂了一句,接着说道:“征税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你父母他们又怎么了?”
“我们熬不过冬天,就打算逃荒。听说姜国好,能吃饱饭,乡亲们就往这边跑,当官的把我们赶回去,不让我们过来。再后来……”
尘生身子颤了颤,脸色煞白,胸口急剧起伏。
“后来怎么了?”岳川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乡亲们偷偷跑,趁夜跑,当官的就抓人,抓到的人全都送到菜人铺了。”
听到这三个字,岳川略微疑惑。
陌生,非常陌生。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