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斬持着扇子敲了下自己的头,笑道:“原是我疏忽了,应当在我的马车里常年备上你的衣裳的。”
这番话说得委实无赖又嚣张,听得宋清阮浑身难受,觉得不讽刺他两句当真对不起自己的耳朵了。
宋清阮直言道:“是该多备上些,免得来日说大话时拿不出来。”
郁斬一怔,旋即低头轻笑着:“甚是。”
他挥手招呼候在角落的宫人上前,道:“去,将小娘子的衣裳取来,我瞧瞧合不合小娘子的身。”
他笑:“小娘子都这么说了,我便是变也要给小娘子变出来的。”
宋清阮沉了口气,这家伙是不是早早猜到了,就在这里等着她?
那宫人是个老嬷嬷,看上去和善得很,小心翼翼地拖着木盘将衣裳呈到她眼前,笑道:
“小娘子,是蜀锦制成的料子,连咱们纾妃娘娘都只得了一匹呢。”
这身衣裳做的很和她素日的喜好,不过这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上多了圈金丝,瞧着倒多了一分夺目的色彩。
“小娘子。”老嬷嬷笑道:“且去试试吧?”
眼下,她和郁斬话赶话赶到了眼前,饶是再不想穿,也没别的法子再这深宫中寻一身合她身量的衣裳了。
宋清阮颔首,跟在老嬷嬷身后进了殿内,到底不是宁枝在身侧候着,唤起衣裳来终究有些不自在,宋清阮别了老嬷嬷的好意,穿到屏风后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褪了下来。
老嬷嬷弯腰站在屏风前,伸手去收整她搭在屏风上的衣衫,抬眼瞧见藕白的手捏着浅绿色纱服搭在屏风上。
趁着屋内阳光正好,那条藕臂白得发光。
老嬷嬷禁不住多看了两眼,一眼瞧见别在她细嫩腰肢上的郁斬,登时一怔,心道她怎将这定情信物别在了腰间。
反应过后又骤然感慨,还是年小的孩子会玩。
这样的心思,叫她怎么不能放心郁斬日后的未来?
郁斬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深知郁斬的心思,也比谁都明白郁斬心中的苦。
他可不是世人口中的祸害。
他善良着呢!
偏偏老天不肯善待这些纯善的人,硬是将他们逼成了世人口中万恶不赦的万人嫌。
老嬷嬷挪开眼,收起她的衣裳出了寝室绕到外面来,又转身将门关紧,这才去看站在广玉兰树下的主仆二人。
郁斬神色凌然地抱臂看向她手中的衣裳,眼中毫不避讳地闪着自己的心思。
赵嬷嬷上前,苦口婆心地道:“大人,日后这样危险的事,就别叫小娘子来了。”
郁斬抿唇,垂眼看赵嬷嬷:“有我护着,不妨事。”
这是他一贯的说辞,听得赵嬷嬷耳朵都起了茧子,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地道:
“你能护着人家,人家未必信任你,你这样将人骗进来,人家还能不知晓你的心思?再说了,我瞧着这小娘子聪慧得很,且这性子也刚烈,可不是你一两声护着就能骗来到手的……”
郁斬低头瞧着手中扇子,默默无言地听着她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