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玄迟吹灭了烛灯,穿过那扇镂空屏风时,黑眸在惨白的月光中忽明忽暗,像是潜伏在黑夜里的猎人,伺机观察着黑暗里的一切猎物。
他简单披了件衣物慢慢走向床边,宽大的衣袖被窗外的寒风吹得鼓了起来,披散的发丝在空中翻转回旋,卷成一个弧度。
他合上窗,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呼啸。
白知柒睡得很不安稳,她皱着眉在床上打着滚,双手摆出一个拒绝的姿势,像是在抗拒些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挣扎。
戚玄迟走上前将她半耷拉在床边的腿收进了被褥里,入手是绵软滑腻的触感,他愣了愣,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瞳孔微微放大,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可他不敢亲自去证实,他自认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犹豫再三,戚玄迟按照记忆在床尾的一个角落里摸索出一套被褥,他小心翼翼的将床上正熟睡的人儿挪到床的里边,再抱着被褥躺了上去。
等到安静地卧在枕上时,戚玄迟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他明明有自己的寝宫,在她入宫前也一直是一人独睡一塌,怎么现在反而要和人挤在一张床榻上,就连呼吸也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惊到了她。
甚至还会因为心里那股子莫名的醋意,堂而皇之的顺走她一罐茶叶。
戚玄迟能感受到已经有什么事情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能主导他思维的那根线似乎已经攥在了身边这个小姑娘的手里。
现在想来,他似乎还不曾告诉过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二人在这种地方倒是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不问,便不说,固执的等待对方先开口,先低头。
若她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会不会害怕的逃离呢?
戚玄迟正想着,一只玉臂就大大咧咧的搭在了他胸膛上,这次他没躲,反而用自己的被褥裹紧了那只白嫩纤细的臂膀。
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戚玄迟突然想问问她。
“会怕吗?”
本不期待她能作答,却不想小姑娘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戚玄迟望向她,只见她仍然阖着眼,嘴巴却是说出了话来。
“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行得正立得直!”
戚玄迟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直到每个指缝都被她纤细的手指填满,这才无奈的笑了。
“真是蠢的你”
第二天一早白知柒是被绯儿的惊叫声给吵醒的,她茫然的睁开眼,惊魂未定的从枕下摸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来,对着空气就是一顿猛刺。
绯儿也是被她吓坏了,站在原地瞪大个眼睛不敢吱声,她刚进来就看见自家娘娘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而白知柒一向是个睡相不太好的,所以方才她进来时看见这一幕差点以为是半夜里进了什么贼人,将她家娘娘
听见里头的动静柳意凝也吓坏了,她急急忙忙地冲进寝宫内本以为是出事了,结果只看见白知柒披着个被褥在空中胡乱挥着把小刀。
“哟,这大白天的,白婕妤是打算在床上锻炼身体呢?”
白知柒回过神来,和几人呆呆的相望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刀收回了刀鞘里。
她挠了挠头,打着哈哈。
“这不,还以为宫里头进了刺客。”
待白知柒换好衣物,柳意凝的茶水都换了几盏。
白知柒捧着个香炉,将其搁置在了一边的桌上,回过头来看着她被包得鼓鼓的手肘,问道:“贵妃娘娘这伤”